那天晚上。
在家附近的小酒馆。
坐在我对面的，是我认识已有20年的老朋友振聪，他大声质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
"哎呀，别这么大声。我已经说了多少次了？我要辞职。"
"什么！为什么？辞去那份工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我已经呆够了。"
"你知道现在的经济环境什么样吗？你知道现在要重新找一份你那样的工作有多难吗？你现在上班的汉宇证券，那可是我们国内数一数二的证券公司啊。你居然说要辞职？"
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苦笑着，一口气喝下了一杯啤酒。
"嘿！别只顾着喝酒！老老实实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烦死了。问这么多干嘛呢？就当我在发牢骚吧！"
振聪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沉默地咳嗽了一声。看来他放弃了想要制止我的念头。
"······嗯，呃嗯，嗯，呃呃。"
看着振聪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轻蔑地笑了笑，装出一副所谓的样子。
"没关系，没事的。你不用这么担心，不管怎样，都会有办法的。"
就在这时，振聪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了出来。
"是不是因为那个姓魏的家伙才这么做的？"
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向了我的胸膛，我的脸顿时扭曲了。只因为白天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那一晚，在小酒馆里，我静静地看着他，他却一再追问，毫顾忌。
"为什么呢？还在为业绩发愁吗？我早就建议你向公司举报他了。如果觉得自己搞不定他，就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
"少给我添乱了！交给你又能怎样。你很清楚在公司尝试内部举报的人会怎么样，都没有好下场。"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
"操！一想到部长那家伙，酒都突然变味了。"
“哎！你怎么突然说脏话了。”
"哎呀，真是太郁闷了！太郁闷了！他总是一副洞察力超群，对情势把握得很好的样子。他能坐到这个位置，要么是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本领，要么就是善于讨好老板。总之，论哪种情况，都不容易被责备。而且，这家伙好像特别针对我。哎，再努力也没有意义了！"
"唉，这家伙真是个混蛋。算了，算了，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出色！你在这家公司工作那么久，真是辛苦了。"
在一番抱怨后，我们喝了几杯酒，开始略感醉意。
这时，振聪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
"嗯，嗯，呃……"
他怎么了？像只急需上厕所的小狗一样。虽然我认识他已经有20多年，但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或许，辞职宣言真的太震撼了吧？
振聪费了好大的劲才开口。
"志成啊，要不……趁这个机会自己开个公司怎么样？你原来不是有这个打算吗？"
"公司？什么公司？"
"投资公司。"
"投资公司？你在说什么？投资公司可不是谁都能开的。"
"谁说不是呢？但你擅长这个领域啊。"
"很多前辈出去创业，在疫情期间不都遭殃了吗？"
"那是运气不好，刚好碰到疫情了。"
"如何应对突发状况也是一种能力。而且，钱呢？我哪里有钱开公司？"
"钱？你怎么会没钱？"
现在的我，负债累累，每个月连吃饭的钱都要发愁。
"你在说些什么？我还在忍受着疫情给我带来的损失，欠着债呢……唉，别再说了。"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你还记得上次我的工厂卖掉的那笔钱吗？我想用它来投资你的事业。"
“什么？！你是疯了吗？！那些钱是什么钱？！”
“就是卖掉工厂的钱。”
就是工厂卖掉的钱？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让我觉得难以置信。
振聪以前拥有他父亲留下的一个口罩工厂，去年在口罩短缺的时候，以极高的价钱卖掉了。
"好像差不多有两亿吧？"
那时，周围的朋友都说，现在钱会自动滚进来，为什么要卖呢？他是不是疯了？但如今看来，那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两亿……"
即使只有它的十分之一，也就是2千万。仅仅是这个数字就足以让我不用再担心我的业绩了。老实说，这让我有些心动。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不可能的。
我看着自己的酒杯，然后对振聪说：
"喂，我的律师朋友。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你自己去开一家公司吧。单看卖工厂的时机，我觉得你就比我更擅长投资。"
"我那算什么投资呢？那只是我幸运继承下来的东西。投资应该由专业人士来做才对。"
"专业人士……"
听到这个词，我感到有些羞愧。
"别再说了，好吗？这次机会来了，我们试试看。展现一下你的梦想。"
我感到有些不自在，为什么他今天如此认真？他从哪里得到了这么认真的想法。
"你这个疯子，我连业绩都没达标，为什么要把钱交给我这种人？还有，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意愿来展现我的梦想？我就不能靠自己吗？"
"你原本说过，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会帮我管理资金的。现在是时候了。"
"那可是你父亲的遗产！你真是疯了！你这不是就跟把它们扔大街上差不多吗？"
"哎呀，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志成去哪了？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志成吗？"
啊，真讨厌。
我讨厌被亲密的朋友看到我的怂样，也讨厌说这种毫道理的话。
"别说了，我感到很挫折。我究竟能做些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
我突然闭上了嘴。
此刻，以前讨厌的失败者思维完全占据了我的脑袋。我曾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克服任何困难，但现在却说出这种话。
李志成，
真的变得很糟糕。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从内心深处叹了口气。
"呼……"
我内心深处发出的这声叹息，声音沉重而压抑。
然后，振聪试图继续说服我。
"这个事情你以为有钱就行了吗？我还需要你的才能啊。可你为什么这么没自信？是害怕了吗？"
"······"
"哎呀，这家伙真的是太笨了吧？难道你只有这点本事吗？没有钱也没有其它本事了吗？"
"那不是我的钱，而是你的钱。而且，还是你父亲的遗产！"
"有什么关系吗？这是我的遗产，不是你的遗产吗？而且，做生意本来就是用别人的钱。你怎么连这点都不懂？"
听到振聪这么认真的在胡说八道，我不禁发出了一阵嘲笑。
"你就这样瞎操心，如果真的失败了，我们要流落街头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完，振聪也跟着笑了起来。
"嘿，别担心。我是律师，而且虽然一直没有说，但我还拥有几栋楼呢。"
什么？楼？
而且还有几栋？
这家伙从小就是落后分子，学习不行，长相丑陋，体育方面也是个白痴。但是他偏偏很有钱，真是令人嫉妒的家伙。
"嗯哈哈哈，我就是传说中的大房东律师！"
"真是气人啊。"
"嘿嘿，所以别担心，来试试看怎么样？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会比你承受更多的损失，对吧？而且如果不幸失败了，我还会给你便宜租金，你可以在我的楼里开个烧烤店什么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