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身入局(1 / 2)

白墨雨 墨国宇 2485 字 10个月前

易家村的村小,送走唯一的两个学生后已经废弃了。宽敞的操场被两米多高的围墙封锁,只剩那扇铁门依然半开着。

易玄宇收了伞,径直走了进去,轻轻推开那间呆了六年的教室,一股发霉的味道扑在他的脸上,顺着鼻孔钻进了胃里,游走在周身血液中。望着布满灰尘的高脚凳......

“易玄宇,怎么这么笨!几十加几十几都不会,脑子里装的都是稀泥巴吗?你干脆回家去,能有什么出息,浪费书。”周大发吼叫着,声音在教室回荡往复,久久不能消散。

周大发形体高大,体重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二百六十多斤!比一般家里的猪还要重了。跺跺脚,人们都会以为地震了。

学校废弃后,他便到完小去教书了。

听说他害了场大病。昨晚易天明回来给了易玄宇五十块钱,叮嘱易玄宇要来看看,易玄宇本不愿来的,奈父亲发话了,他也就推脱不掉。他还想说拿二三十不就好了嘛,看见父亲的眼神只好将话憋了回去。

他悻悻地走着,望着眼前的大屋场,内心十分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去。这个大屋场里,除开易成贵几弟兄外,易家村姓易的人家全部集中在这儿。这里人际关系综复杂,时常勾心斗角,丝毫不比大宅门里的人心眼少,更有甚者。

这是二组的中心,也是易家村的交际中心。组长易玄陆跟易天明关系还不,能说会道的,曾当过几年代课教师,后来干了几年的生意,是村里“大猪二禽三疑”三巨头之下最有分量的人,过得也算是风声水起;跟易玄宇同是村小毕业的易元海就是他的儿子。

把持这里大权的是易玄陆的两个堂哥:易玄平和易玄牧。

易玄平是易家村的副支书兼会计,村里“大猪二禽三疑”三巨头之一。他媳妇万家菊是村里的妇女主席和计生干部,家里就易伟洋一个独生子,一年级就送去乡中心小学念书,今年也是念中学了,万家菊跟着陪读,现在与易玄宇也是在一个中学。

易玄牧是医生,肥头大耳的,不得不说生活水平好呀!他家里有两朵金花:易冰清易玉洁。模样确实没的说,如名字般美丽。

周大发是邻县大川来易家上门的,照理说,他是没什么话语权的,但就是在这个大屋场里,他站住脚了,三巨头都还是买他几分面子。

“易玄宇,你呆在这里做什么?来找我吗?”易元海微笑着问道,易冰清、易玉洁、易伟洋三个也在身后跟着。

“有点事要办!”易玄宇也微笑着说。

“哼!好大个人物呢!还办事,办丧事哦!”易冰清瞟了几眼,轻蔑的说道。说罢易玉洁、易伟洋便发出了笑声。

“易玄宇,你不是有鞋子了吗?还穿着这双露脚指头的干嘛!”易伟洋又接着戏谑地说道。

“小荷才露尖尖角!”易玉洁用着还未变过声的童音跟着他们附和道。

“关你们屌事!”易玄宇狠狠瞪着她们。

要是以前,易玄宇是绝不敢说话的。每当碰见这几个,他都会本能的躲起来哭一场,他怕,怕这样的话,怕她们家那几个狠角色。他也自卑,跟她们比不起,天鹅跟蛤蟆差距太大太大。

他被《城的灯里的冯家昌深深吸引了,从赵筱菱手里拿回来的那个晚上,他就熬夜看完了这本书:男人要勇,要狠,要绝,要不要脸,要敢于反抗。

说罢,易玄宇转身就走,她们才从惊讶的神情回过神来,继而用着那不屑的眼神看向易玄宇的远去的背影。

“切,土包子!”易伟洋小声地说。

“那不是......”

“行了吧!我看你们才是土包子。我回去了。”易元海不满的说道。

“方爷爷,秀奶奶。您们知道周老师去哪了不?门是锁着的。”周大发并没有在家,易玄宇只好来问隔壁的易成方一家了。

“宇娃娃呀!他们在乡里租房去了,说隔学校近,要方便些。”朱先秀淡淡的说。

“周老师病之后,现在只有一百八十多斤了。”易成方有些叹息的说道。

“坐嘛!宇娃娃抽烟不呀?”朱先秀又说。随手扯了个小板凳甩了过来。

“哦!不抽不抽,学生不准抽烟。”易玄宇急忙回道。

“迟早要抽的,你还读得到几天书嘛!听易伟洋说你考试语文都没及格,反正念不得,还不如早点回来种地......”朱先秀有一句一句的说着。

易玄宇心里像是有很多很多蚂蚁在咬,难受极了!埋着头,脸也被憋得通红。

对于易冰清她们这种年龄相差不大的,他现在是不惧怕了,可是这是成年人呀!他暂时还没有怒到像收拾秦长尽一般,毕竟朱先秀说的也是实话。

国庆放假前考了语数外三科,说是当做月考,后面中期考才会大考;满分一百五十的语文就堪堪七十多,引以为傲的数学也才一百零几,英语毕竟才学,一百三十多还勉强说的过去。

“易伟洋真他妈嘴碎,还有这个狗日的老家伙!”这话也就只能在他心里蹦跶几下了。

“易玄宇,我家去。”易元海跑着急停下来看着他说。

“元海呀!快来坐。易成方去端把椅子来。”朱先秀说着转身进了里屋。

“不了,我要回去了。”易玄宇站起身来。

“那七号你早点过来等我,一起去学校。”易元海接着说。

“好!”

“来,元海,拿着吃!”朱先秀捧了一大把饼干出来。看易元海要走,朱先秀就上前硬塞到他手里了。

易玄宇知道,早就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路过易玄平、易玄牧家的院坝前,哪怕下着雨发出哗哗的声音也掩盖不住。这样的天气,农村里没事干且有钱的人还能做什么呢?十多人围在一起打牌,好不热闹。

“玄宇!等我一路回去。”秦前名,秦前河几乎同时朝易玄宇喊道。这两人跟易玄宇一起来的,专门来二组打牌的。

秦前河和秦前名是秦家屋场里与易天明最要好的两个人;每次开学,易天明为娃娃念书差钱愁闷之时,他们都没推辞过,称之为易天明的朋友并不为过。

秦长尽是秦前河二爸。自然,在跟秦前河一起来的路上,易玄宇就讲了关于他与他二爸的事情。秦前河说的也很简单,他是他,秦长尽是秦长尽。

易玄宇慢吞吞的走了进去,也没人注意到他,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十三四岁的娃娃影响自己看牌的速度。他并不适应这种场合,就收了伞站在屋檐下。

“来,玄宇,我给你下个底,你也来一把。”秦前河拿着一块钱指着他旁边的座位上说。

“河叔,算了,搞不来这些,我等你们。”易玄宇转过身回道。

顺势他扫了一眼,朱先椁、易玄平、易玄牧、万家菊、木匠刘前进、三组组长吴元城、杀猪佬吴先升、一组组长夏昔钿都在桌上,还有易玄陆也在一旁观看。他不是不会,他知道这是不能碰的。

殊不料,秦前河出来一把将易玄宇拉进去了,摁在那里坐了下来。就这样易玄宇奈的玩了一把。怪的很,第一把他就拿到了三张A,这可是最大的呀!他看向秦前河,秦前河连忙凑了过来看了看,犹豫地说道:“你这牌我看有点悬呀!”

“跟不跟,喊宇崽子来打个什么牌,快点快点!”易玄平极不耐烦的说道。

“快点!宇娃娃。”朱先椁也着急的喊叫道。

易玄宇立马就会意了,掏出他身上那笔巨款,六百零八块五毛钱(小姑给他的五百,父亲直接让他留着,去学校就不再给了)。他也不正面看人,就用余光观察着,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手一手上钱。

这让朱先椁与易玄平摸不着头脑了,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易玄平立马上钱就要来看易玄宇的牌。

易玄宇像极了老手,说:“我看你的。”这样场上就剩下两家:易玄宇跟朱先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