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眼镜的张主任没一会儿就来了,一进来就招呼他坐,又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小阚啊,你最近工作做得非常不,手脚麻利又肯吃苦,我们经过研究决定提升你为线长。”
“啊?”阚然愣了愣,随即问出最关心的问题,“那待遇呢?”
张主任抚了抚眼镜笑着说:“待遇不用担心,咱们都有明确的规章制度的,底薪涨三千,绩效嘛,得看你干得好坏。”
就这样阚然升职了,虽然线长的工作也不轻松,但好歹比以前做普工好多了,不再每天都觉得腰酸腿疼,也不用为了点业绩天天熬到晚上十一二点。
现在他几乎成了普通白领的工作时间了,早上不用那么早去工厂,晚上也可以回家吃个晚饭。
可一闲下来,他又琢磨该如何利用这些闲暇多赚点钱,于是趁着晚上七点到十二点的时间接单做代驾。
阚然以前几乎开过各种各样的豪车,很多其他人不敢接的单他都能接,生意一直不,有时候一晚上的赚头甚至比一天的工资还高。
这天下班后,阚然吃完自己给自己下的一碗清汤挂面后,又接到一个单子,他迅速赶了过去。
当看到车里的人时,阚然更觉得脑袋上面似乎炸了个惊雷,车后座坐的是常悦琛,还有闫煦。
两人都一副精英派头,衣着光鲜,显然是刚谈完生意的样子,还能闻到一点酒味儿。
阚然木着脸上了车,省略了一切职业礼仪,一声不吭地启动车子,跟着导航的指示开着车穿梭在车流之中。
车内一片静谧,只听得见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导航女声。
阚然能感觉到自己身后两个人也跟自己一样,内心并不平静。
阚然内心兀自揣测着,这两人应酬完回同一个地方,难道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当年他就看出来闫煦这小子对常悦琛的感情不简单,自己走了他两不正好凑一对吗?
一阵莫名的情绪攫住了他,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偷瞄身后的两人,结果刚一看就发现常悦琛也正透过镜子看他。他的目光像是有形的利剑一般,让阚然心中骤然打了个突,眼睛再也不敢乱看。
等终于到达目的地,阚然松了一口气,准备解开安全带,却听到身后的常悦琛开口了,“闫煦,你先下车。”
闫煦看了看前排的阚然和身旁的常悦琛,犹豫着问:“悦琛,你不是要去我哪儿……”
“明天。”
“那行吧。”
闫煦下了车,常悦琛对已经解了安全带的阚然说:“我还没到目的地,现在去天河路5号。”
阚然心里一震,天河路5号,怎么会是天河路5号!
那是他现在的住处。
不过他没问出心里的疑问,淡淡嗯了一声又系上安全带。
在车里诡异而又安静的气氛中,阚然不敢再看后视镜,却感觉一道有形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身上,让他浑身紧绷,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你现在很缺钱?”常悦琛终于开口。
这话说得,谁能不缺钱呢?
有一个人不缺钱,那就是四年前的阚然,可现在的阚然是个十足的穷鬼。
“嗯。”
“你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常悦琛的声音依旧冷清。
“够养活自己。”
“要养活你可不容易。”
常悦琛语调中微妙的嘲讽让阚然心里像是堵住了,以前的阚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只有阚霆能养得起他。
现在沦落到这种境地,谁来踩自己一脚都不奇怪,何况还是恨自己入骨的常悦琛。
阚然保持着沉默,常悦琛语调玩味儿地说:“一个月三万,够吗?”
三万?阚然脑袋嗡嗡作响,常悦琛什么意思,就这么恨自己吗,要这样羞辱自己!
阚然的脸立马就变了,冷笑一声说:“一个月三万够做什么?我看你现在挺有钱的,怎么这么吝啬?”
常悦琛问:“那你要多少?”
“二十万。”阚然记得曾经用过这个数字来戏谑常悦琛,不知道常悦琛还记不记得当时那种心情。
常悦琛细不可闻地笑了笑说:“雇一个司机哪里就要二十万一个月了,我虽然有钱,但又不是冤大头。”
阚然气结,脸不自觉地涨红了,原来常悦琛的意思是这样,他还以为……
很快便到了天河路5号,阚然说:“到了。”
两人下车,常悦琛从钱包里扯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阚然,阚然马着脸说:“单子会在平台上结算。”
“我知道,这是小费,谢谢你给我讲的笑话。”
常悦琛带着笑意的语调让阚然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一把扯过钱,反正不要白不要,然后自己上楼。
阚然进了屋才在心里琢磨,常悦琛到这个鬼地方来干嘛?
他偷偷掀开卧室窗帘的一条缝隙向下望去,只见常悦琛依旧长身玉立地站在车旁,手指间红星闪动,是他在抽烟。
很好,几年不见,好学生竟然学会抽烟了。
本来现在时间还早,阚然应该继续接单,但此时这种乱糟糟的心情实在不宜开车,遂给自己放了个假,先去洗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