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师兄的表情都很凝重,想来此事,他还需慢慢消化。
读书人嘛,就是这个样子的,即便是飞来一笔横财,正常的人自然是美滋滋的,可读书人不一样,他得先纠结一下道德和伦理,比如被师弟BAO养是不是牵涉到伦理问题呢?又比如自己是不是该甘守清贫诸如此类的事。
三日之后的清晨,陈凯之便如约的到铺子里来取弓了。
这是一柄陈凯之所定制的反曲弓,所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反曲弓的好处在于,威力比之这时代的弓要强大得多,更利于射击,且不似寻常的长弓一般体积巨大,陈凯之试了试紧绷的牛筋弓弦,这弓的拉力不小,只怕堪比那一石的长弓,却比那长弓要小巧了许多,不过半人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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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陈凯之甚是满意,他付了银子,随即让匠人给了一块布,将弓和定制的一壶箭矢都包了起来,接着便往学宫里去。
陈凯之的身后,突然背了这么一个家伙,倒是引人侧目,不过陈凯之对此并不在乎,他到了文昌院,上了上午的经史课,而到了下午,便是武课时间了。
正午的时候,陈凯之慢吞吞地吃着茶,见吴彦一副紧张的模样,知道他对下午的武课心有余悸,陈凯之朝他笑笑道:“吴学兄……”
“啊……”吴彦这才稍稍回神,愣愣地看着陈凯之。
陈凯之呷了口茶,道:“人都有畏惧之心,可当你越怕什么时候,这种恐惧,便会如影随形,恐惧是人的弱点,正因为如此,就更该克制这种恐惧。”
吴彦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苦笑着道:“其实我倒并不怕受伤,所惧的,只是当着同窗的面被人羞辱而已。”
陈凯之面上没有表情,只将手上的茶盏放在手里打转,听了他的话,颔首表示理解。
待钟声起了,陈凯之一把拿起手中的东西,突的道:“可是无论如何,生活中总有许多东西,你非要面对不可,是不是?走吧,去校场。”
虽是不情愿,可文生依旧规矩的赶去武院。
待众人都到了武院,而那先生,早已在那里负手等候了。
先生依旧还是风淡云轻的样子,声调平平地道:“大家各自练箭吧。”
说着,便旋身要回箭舍去,他对文昌院的读书人,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兴致。
陈凯之却是突然道:“先生且慢。”
先生呆了一下:“所为何事?”
陈凯之笑了笑道:“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寻杨学兄兑现承诺。”
先生面上一绷,拧眉道:“什么承诺?”
陈凯之道:“学生说过,他的恶作剧,是最后一次,可是杨学兄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累教不改,所以学生想请杨学兄来比一比箭术。”
陈凯之此话一出,瞬间,众人便一片哗然起来。
陈凯之,这个文昌院的文举人,居然要找武院的人比箭,竟还是杨逍?
是疯了吗?
那杨逍在武院之中这般嚣张跋扈,被无数武生所拥戴,鞍前马后,正是因为他的箭术超群,否则谁肯服他?
许多同窗惊诧万分,也有人觉得可笑。
这是太不自量力了!
陈凯之身边的吴彦甚至吓得脸都绿了,忙捏了捏陈凯之的袖摆,忧心不已地道:“陈学弟,不要……”
整件事论起来,陈凯之今日如此,还是当初他惹出来的。
陈凯之陈凯之只是拍了一下吴彦的肩膀,依旧不为所动,却是昂首厉声道:“让杨逍给我陈凯之滚出来!”
声振屋瓦,像是打破了长空。
他陈凯之,今日就是来砸场子的。
谦虚是归谦虚,可是陈凯之也知道,有些人可以谦让,可有些人,你的谦让毫无作用,甚至会让人更觉得你可欺。
在他看来,对付那些平时得寸进尺之人,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直接碾碎他。
这箭术的先生,深深地凝望了陈凯之一眼,心里却透着失望。
箭术最需要的是忍耐,可是这个陈凯之,似乎忍耐力并不够,看来,是当初看错他了。
远处,有几个武生正在练习骑术,隐约听到了陈凯之的话,早已勒马,飞快去通报了。
陈凯之却是眯着眼,面上淡然,方才一句挑衅之后,他再没有开口多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嚣张如杨逍,他无论如何都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