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十之八九,都不是匪。我原以为,作乱的,不过数千人,可现在听这四面的呼喊,人数却有五倍,江山社稷,真如可以轻松扎破的糊墙纸,这与其说是贼子煽风点火,倒不如说是庙堂诸公们肉食者鄙的缘故。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朱门里的人将门关了,不去看外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只在自己的大宅里看着歌姬轻歌曼舞,吃着美味佳肴,与人谈经论典,便自以为天下承平,大陈的江山犹如铁桶一般的稳固,却殊不知,就在这门外,俱是干柴,有人扇风冒出一丁点火星,于是便是大火熊熊。”
现在他终于知道赵王想做什么了,也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赵王等人煽动的。
漫天的吵杂声依旧萦绕在耳。
陈凯之嘴角轻轻一勾,不禁冷笑起来。
“更可耻之处在于,庙堂之上,有人或许不知这干柴烈火,尚还可称之为愚;可有的人,对此洞若烛火,却为了争权夺利,于是煽风点火,妄图火中取栗,这……更是无耻之尤!”
这番话,令陈义兴不禁惭愧。
是啊,不知道情况严重的人,可以称之为愚蠢,于是他们依旧醉生梦死,自以为自己的富贵可以如五百年来的先祖们一样,继续延续下去。
可更可耻之人,却是那些分明对此心如明镜之人,这些人分明是有能力,也是有智慧的,他们看到了这些情况,并没有为之痛心疾首,他们明明身份高贵,有能力去尽力改变这些境况,去安抚那些绝望的百姓,或是怀柔,亦或尽力去平息这些底层的怒火,可是他们呢,他们位高权重,他们权倾朝野,他们有此能力,有此智慧,却不肯花费心思去做这些事,他们反而将自己的能力和智慧,用在了利用这些‘蝼蚁’来作为他们争权夺利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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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真是可恶呀。
陈义兴感喟的同时,不禁抬眸看着陈凯之,一字一字的顿道:“所以需要改变。”
晏先生也是附和着点头:“要改变,需从主公与你我而始。”他还不忘提醒陈凯之现状,“只是,眼下当务之急,该当如何?”
陈凯之眉头皱了皱,旋即便笑了笑,下一刻才淡淡的道:“我说过,我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很简单,只认一个死理,二位先生,在此高坐吧,北镇抚司是安全的,现在,该轮到我来处置了。”
他起身,拿起了案牍上的长剑,长剑在手,阔步而出。
公房之外,远处,可以看到远处的苍穹,竟大火映照,这远处跃跃的火光,将夜空点亮了,斜斜倾泻下来的火光照的陈凯之的面上有些泛红。
陈凯之就在这火光之下,微微的眯着眼眸,看着远处,若是有所思。
而在公房之外,早已是人满为患,上百人屏息等待,有勇士营的军官,有锦衣卫的武官,自入夜伊始,他们便站在这外头,没有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声息,见陈凯之出来,所有人的目光俱都朝陈凯之聚焦而来。
陈凯之只是看了一会,很快便回过神来,朝众人笑了笑:“听到了外头的喊声吗?”
所有人沉默,因为他们知道护国公还有后话,因此俱是屏息静候。
陈凯之目光环视了众人一眼,才又道:“深更半夜,突然一下子,京里就乱了,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啊,这样的夜晚,最需要的是恰恰不是平叛的官兵,我大陈在京师,有精兵十万,区区一群乌合之众,能闹出什么乱子?”
陈凯之的目光最后落苍穹的光芒处,嘴角微微一挑,又继续道:“可是,大丈夫该有所为,这样的夜里,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该怎么做?”
“勤王护驾!”有人跃跃欲试的回答。
陈凯之不禁笑了笑,旋即便摇头:“宫中有两万禁军,有护城河,有高达两丈的城墙,贼子们怎么能杀进宫?”
于是众人俱是没作声,继续静候着。
陈凯之最后扬了扬眉宇,冷笑起来:“不过,我陈凯之只认一条理,那就是京里无论发生了任何的事,我都找赵王,只找赵王!”
“……”这个逻辑,有点奇怪。或者说,不是思维有跳跃性的人,是难以跟上陈凯之的思维的。
“所以!”陈凯之的面上,有点儿残忍:“方才说的也没有错,是该勤王保驾,可要保的,不是宫中,而是赵王府,勤的不是陛下,而是赵王殿下!”
“从现在起,点齐所有人,除留守之众外,都随我走,去赵王府,为了防范未然,为了不使贼子伤了赵王殿下,我等立即出发。”
陈凯之侧眸,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许杰,嘴角轻轻一勾,淡淡问道:“许队官,你的炮队,带来了没有。”
许杰忙道:“回禀公爷,按您的吩咐,三十门火炮,都运来了北镇抚司。”
陈凯之很满意的点头,露出很欣慰的样子:“把我的大将军炮都拉上,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陈凯之拉长了话音,左右侧目,看众人一眼,才厉声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