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然定定看着他。
大哥跟他,真的是性格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种人。
“这么看我干什么?是遇到麻烦了?”沈骆洲说着,脑子里过了一遍他最近经历的事情。
沈舟然摇头:“没有,只是想想。”
如果石大哥遇到了这种事,应该已经积极开始寻找解题方案了,而他连个“解”都没有落笔。
他想,自己也应该寻找解题方法了。
沈骆洲“嗯”了声。
他这个弟弟从小被家人保护的太好,没真正经历过磨难,还很青涩。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沈爸爸顶不住还有他来撑。
沈舟然嘴里的“如果”,就是沈骆洲曾经经历过数次的事。
但凡有一次的踌躇不决,被害怕压垮。沈家,早就不是沈家了。
看沈舟然像是在思索自己刚才的话,沈骆洲端起桌上侍者放的酒,抿了口:“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么,有沈家给你顶着还不够?”
沈家既然还在,沈骆洲也没倒,那作为他的弟弟就不需要成长,不需要经受磨炼。
两人说得明明不是一回事,但沈舟然听了他毫底线的偏爱纵容,还是会心里发烫。
“够,当然够,”他手撑着沙发垫,身子往沈骆洲那边靠了靠,两人紧贴,闻着他身上佛手柑清凉苦涩的气息,心头放松不少,“好喜欢大哥。”
像吸足了猫薄荷的贪婪小猫,发出餍足的叹息。
沈骆洲食指抵着他额头往后退,略带嫌弃:“在外面注意下你的形象。”
“我已经没有形象了。”沈舟然所谓,在场的每个人都想看他笑话。
听他说这个沈骆洲脸都冷了:“谁说的?谁敢当我面这样说?”
沈舟然浅浅笑:“大哥,你好不讲理。”
沈骆洲脸色并不见好转:“以后离不相干的人远一点。”
“知道了,”沈舟然尾音拖长,似在笑又似认真,“我以后只跟大哥走得近。”
沈骆洲哼笑一声,对他刻意的示好不为所动,却没再阻止他的靠近。
沈舟然早就习惯他的性格了,笑了下,开始认真想今晚的事。
重要情节法避免,那他能做出的改动有多大?
今晚不一定是让他认清现实的当头一棒,还有可能是扭转局面的钥匙。
要是能活着,谁想半年后死呢。
还是被车碾碎,拼都拼不起来。
宴会中央响起一阵骚乱,是这次宴会的主角登场了。
青铜器作为有价市的珍宝中的珍宝,主人光保镖就请了二十多个,乌泱泱只能看到一群人头,青铜器长什么样根本看不到。
宴会的主办方此时走上台,拿起话筒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开始激动介绍起自己跟这尊青铜器的缘分,说是从国外拍卖会上偶尔遇见的,以天价拍下。
“我们国家的珍宝流于海外,被一帮什么都不懂的洋人拿去拍卖,我只要一想就忍不住心痛,幸好我有缘跟它遇见,将它带回故乡,”主办方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说到激动处眼圈发红,“我已经联系了国家博物馆,这尊青铜器将在一周后完成交接手续,我条件上捐国家。”
他话音刚落,引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郑老先生真是大胸襟,大气度。”
“听说这尊青铜器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本以为要自己收藏,没想到直接捐出去了,真是了不起。”
沈舟然走过去看,就听旁人这样说,也忍不住感叹:“确实是襟怀坦白。”
郑老先生挥挥手,等众人安静下来继续说:“我一介商人,没什么文化,研究了几个月的青铜器都没研究明白,也不知在场大家有没有能讲讲?让老头子我也长点见识。”
众人纷纷看向沈妈妈。
沈妈妈抽抽嘴角。就说怎么发邀请时一定让自己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是历史学博士,研究方向就是青铜时代考古和青铜器研究,现任夏商周考古专业委员会常务副主任。不过有这个机会见到流落国外的青铜器,还能够近距离接触,心里不说激动是假的。
她微微一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郑老先生哈哈一笑:“就等你这句话呢,千玥快上来。”
沈妈妈问保镖要了副白手套带上:“我学识浅薄,要有漏,还请郑老先生包容一二。”
“沈阿姨不必自谦,您的学识人出其右。只是我听说沈家的二公子从小耳濡目染,也颇精此道,不如让他来说说?”
说这话的人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单手插兜,看向人群中的沈舟然,有对郑老先生说,“您说呢,爷爷?”
沈舟然一眼就认出这是刚才一斤宴会厅就盯着他看的人之一,自己曾经在别人发给他的视频里见到过,站在梁思砚身边的那人。
梁思砚听了这话立马看去,脸色不好,跟姓郑的使眼色:你在搞什么?
郑枫宁嘴角笑容明明白白:太聊了,给大家找点乐子。
梁思砚胸膛起伏一下,咬紧牙关。
妈的,这个孙子,不看看什么场合吗?这么明显的针对,沈舟然会不会以为是他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