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山看到回复,嘀咕一句“缺你那顿饭钱吗”,转头给自己的分析师发了要求过去。
沈骆洲的想法很简单,沈舟然经手的身边事情都得在他的控制下,尤其是跟之前那些人有牵扯的事情。
沈舟然没问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个,听了建议不再纠结要不要还钱,闭目养神去了,养着养着睡着了,中途被沈妈妈喊醒喝了一盅汤,没什么胃口吃别的,又睡下了。
卧室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
沈妈妈看着他的睡颜,手搭在他的额上摸了摸,忧心忡忡:“怎么一直睡?可别是有什么病没查出来。”
“应该是太累了。”沈爸爸这样说着,心下也不确定,把孙庚羽喊来又检查了一遍,确定真的只是发烧后才彻底放心。
“没事就好,让他好好休息吧。”沈爸爸搂着妻子的肩膀,温声宽慰。
沈妈妈摸着沈舟然左手上的疤痕,声叹气,眼睛又湿润了。
“小乖,要快快好起来。好起来后妈妈带你出去玩,我们一家去海边过暑假,好吗?”她温柔注视着沈舟然沉静的睡颜,手指轻轻拂过面上的发丝,拨到一边。
她想带沈舟然出去散散心,今早上说过后沈爸爸全力支持,沈骆洲表示自己这几天会加班处理完手上的工作,留出度假时间。
“快好起来吧。”
她俯下身,像小时候那样跟小儿子额头相碰,轻声许愿。
这一觉,沈舟然睡得格外踏实。
梦中好像被暖流包裹,轻轻飘荡在蓝色海洋上,海浪的韵律像不会停止的摇篮,让他陷入更酣然的梦乡。
等再次醒来,是第二天十点。
他睡得头昏脑涨,摸摸额头,摸到了一块湿毛巾。
“醒了?”沈妈妈手里拿着另一块毛巾进来,看他偏头看自己,笑着上前把他额上的毛巾拿下来,换上新的。
沈舟然“唔”了声:“我还没好吗?”
“已经没事了,但妈妈担心你会不舒服,先捂着好不好?”
沈舟然点头:“好。”
过了会又说:“妈妈,我耳朵疼。”
可能是小时候高烧落下的病根,沈舟然一发烧左耳就疼痛难忍,连带着嗓子也疼,说不了话,听力也会受点影响。
沈妈妈知道他这个毛病,将他搂在怀里,指尖按摩着左耳后的穴位:“那妈妈帮你按按。”
沈舟然“嗯”了声,缩在沈妈妈散发着洗衣液和阳光味道的怀抱里,头脑昏沉,耳边是沈妈妈缓慢的心跳声。
他说:“妈妈,你还生我的气吗?”
“妈妈不是生气,是心疼,”沈妈妈的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语气温柔又奈,带着隐隐哽咽,“小乖经历了那么大的事都没有告诉妈妈,会让妈妈想,是不是在你心里不重要,你是不是跟妈妈生分了?”
沈舟然连忙从她怀里抬起头,清丽眼眸定定看着她,怕少一丝诚恳她都会误会:“妈妈很重要,在我心里只有爸爸妈妈和大哥最重要。”
沈妈妈看他认真的模样,笑了,怕他又想起不好的事故意逗他:“那我们三个排个序呢?谁第一,谁最后?”
沈舟然的眼中充满纠结,思考半晌,放弃:“都很重要,真的。”
“逗你的。”沈妈妈最喜欢看小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比逗弄大儿子有趣多了。
沈骆洲才不会给这么好玩的反应,只会反过来质问她,要是自己跟沈爸爸同时掉水里她会救谁,在自己答不出来后用眼神告诉她:看吧,你的问题跟这个一样幼稚。
沈妈妈一想,噗嗤笑了:“好了,别想了。休息会去吃饭,你都躺三天了,再不晒太阳小心发霉。”
沈舟然弯起眼眸笑了笑。
沈妈妈也笑,看着他眼睛笑。
沈妈妈永远忘不了这双眼睛。
当初她带着年仅七岁的沈骆洲陪妹妹产检。二十年前的医院远不像现在这样规整干净,电子信息化。那个时候大医院里挤满了人,走廊上有坐了一夜来问诊的人,也有满脸麻木吃不上药的人。好像医院就是个小社会,看尽了人生百态,生老病死。
沈妈妈中途想去厕所,可是到处都是人,只得去顶楼没什么人的地方。
一推开隔间门,就是满地的血,和一个赤裸裸、虚弱到没有力气啼哭的婴儿。
她扶着墙后退一步,瞬间明白过来。
有人在厕所产下了一个婴儿,丢弃在这里。
好像是出于求生本能,已经奄奄一息的婴儿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懵懂眸光看着门外的沈妈妈,发出了几乎听不到的哭声。
.....一切都恍如昨日,却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
沈妈妈抚摸着沈舟然的发顶,微微笑了。
小乖在他们家,马上就要过19岁生日了。
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谁都不能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走。
她拍拍沈舟然:“好了,换身衣服,妈妈在楼下等你。”
沈舟然换好衣服下楼,吃了午餐。
知道他现在没胃口,是为了身子硬往肚子里塞,陈妈也不敢做难克化的食物,基本上都是清淡的汤汤水水,让人看上去没什么食欲,却是沈舟然最常见的菜谱。
吃饭期间陈妈跟沈妈妈还聊起给他补身子的事情。沈舟然吃不了富含铁元素的动物肝脏,一吃就吐,就只能用其他食材来替换,慢慢调养。
吃完饭还是没精神,沈舟然陪妈妈看了会电视,上楼继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