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连忙让开。
主治医生观察了他的情况,又问了现在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沈舟然说:“头疼,想吐,好像还有点耳鸣。”
医生说:“你撞到脑袋了,中度脑震荡。这期间好好休息,要是身体反应严重一定及时告诉我。”
话是对沈舟然说的,脸却看向沈骆洲。
沈骆洲点头。
等医生一走,沈舟然伸手想碰额头上的伤口。
沈妈妈及时拦下,轻声哄着,眼圈却是红的:“刚上了药呢,别碰。”
护士上药时说,幸好没碰到楼梯的尖锐部分,不然肯定是要缝针的。沈妈妈知道她家小乖不怕疼,但她的心却是疼的。
小乖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上天不肯多善待他一份呢?
沈爸爸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宽慰道:“没事昂小乖,养几天就好了,皮外伤。”
沈舟然一一应声,目光却一直看着静默不语的沈骆洲。
沈骆洲站在床脚,也看着他,那双眼带着很沉重的情绪,沈舟然一时解读不出来。
外面传来几道说话声,夹杂着有人生气的喊声。
“谁在外面?不知道医院不要大声喧哗吗?”沈妈妈皱眉,说,“我出去看看。骆洲,照顾好小乖。”
沈骆洲“嗯”了声。
沈爸沈妈一出门,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沈舟然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沈骆洲轻轻按住肩膀:“不是头晕吗?再乱动万一更不舒服怎么办?”
沈舟然没有坚持,一把攥住他的手:“哥,你知道我怎么摔下来的吗?”
“我不知道,”沈骆洲坐在床边,拨开他的头发看向那处伤口,目光下敛,“我看到你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去思考任何事了。”
当时沈舟然的情况很糟糕,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加上他身上叠了个bff好像随时都会陷入危险中,沈骆洲先入为主想多了。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忘记了思考。
幸好,幸好没有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沈舟然察觉到他地手指在轻颤,用力反握回去,轻声说:“哥,我是踩了个玩具车模型摔伤的。你曾经说,被电动车碰一下也算车祸,那我这种,是不是也是一种‘车祸’呢?”
沈骆洲骤然看向他。
沈舟然笑着回望。
他此时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一件既想赶紧发生、快点解脱,又隐隐恐惧不要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尘埃落定。
结局还不算太坏。
沈骆洲拿出手机确认今天的时间。
“今天25号,我早上看过。”沈舟然说。
沈骆洲当然知道今天几号,这半个月他几乎是数着时间过日子,但他仍要确定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会有一场大雪吧。”沈舟然看向窗外。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现在外面已经黑了,只有风在猎猎吹动玻璃窗。
沈骆洲轻吐出一口气:“希望如此。”
“肯定没问题,老天爷该有站在我这边的时候。”沈舟然摇摇他的手,即便脸色仍旧苍白病弱,唇边的笑意却从未消失。
此时的走廊上。
沈妈妈径直往前走,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恼怒,边走边说:“我说小乖怎么好端端从楼梯上摔下来,原来是有人乱扔东西!明明是自己的还那个态度!起诉,这件事我必须起诉!”
沈爸爸的脸色显然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出来后本想劝劝吵架的双方做个和事佬,结果没想到找到了让小乖受了妄之灾的元凶。
这一层病房加上沈舟然在内的四位病人,全是不小心踩到了那辆玩具车摔倒或者磕碰,有的还被人踩了几脚,幸好没出现更严重的伤亡。
男孩的父母看上去就不是好说话的人,口头上道歉了几句,再说就急了,一副“我就算做了事但你也得好商好量跟我说话”的样子。
邻里邻居的,大家要的不过就是个态度。好好道歉,补偿医药费,这事大差不差也就过去了,毕竟
——孩子小不懂事。
结果看男孩父母这幅模样,有个脾气爆的直接跟他们吵起来了,引得沈妈妈出来一探究竟。
这才点了炸药桶。
虽然生气,但沈妈妈越靠近病房声音越小,不想吵到沈舟然。
她走到病房门前,刚要轻轻推开门,却从门缝里看到沈骆洲似乎听沈舟然说了句什么,然后弯下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停下了一个非常亲密的距离上。
即便沈骆洲侧身挡了下看不真切,但任谁都法怀疑,那就是一个吻。
病床旁垂着他们交握的手,十指相扣。
沈妈妈捂着嘴,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