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料错了一点,谢锡虽心机深沉,却也不至于利用生病来让裴回愧疚或是让他负责。
  裴回直勾勾盯着谢锡,突然开口:“我仔细想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要否认你控诉我的一点。”他竖起食指,严肃说道:“我不是好色。”
  昨天晚上,谢锡说裴回是瞧见他的身体才起了**,他说他好色。裴回要反驳这一点:“我见过很多长得好看的人,男人女人都有,**。但我没动过**,我只是对您,谢先生。”
  裴回是住在山林里,可他师父、几个师弟时不时出去外面打个比赛、出个任务,有时候也把他带出国顺便旅游。他压岁钱也很多,全都存起来打算开个武馆,所以平时吃穿很省,才会被谢其烽误以为是搜垃圾桶的乞丐。
  海边沙滩度假遇到不少身材火辣的男女,未成年前和成年后都接过不少隐晦暗示或邀请。裴回没有心动过,看他们时也是纯欣赏的目光,却被湿身的谢锡勾得神魂颠倒,情潮迭起。
  谢锡此时凝望裴回的眼神已经变了,古怪得让裴回见了觉得奇怪,有一点点害怕和紧张。裴回抿着唇,吞咽口水说道:“我知道,**不一定是爱情的开始,但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产生冲动必然是有不同寻常的感情。或许是好感——”
  “已经足够。”谢锡打断他的话,向前倾身想让裴回来到他面前,但很快打消主意。他确实不想让裴回因为自己而感冒发烧,于是确定忍着咳嗽的**说道:“你就站在原地,不用过来,听我说就行。你对我有好感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我会主动。”
  “你还小,我比你大,理应我来主动。我会教你。”
  裴回迟疑:“或许只是单纯的**,人有时候就是会被**主宰。”他对谢锡有好感,因其强势的感情冲击而失去方向,还因为突如其来的**而彻底迷茫。目前来说,他不确定自己对谢锡是否有同等的情感。
  “我觉得对谢先生不公平。”
  不管是让谢锡主动或是付出,甚至像很多人在祈求爱情时会说的一句‘不如试试’,都让裴回觉得不公平。如果他习惯了谢锡的主动和付出并不以为然,那太伤害谢先生了。哪怕谢先生再坚强,可人心是软的,刀子轻戳一下都能疼得去掉半条命。
  若是‘试试’,那试到最后还是不懂不愿意,他可以潇洒抽身离去,剩下的人该怎么办?
  裴回:“我没谈过恋爱,没有动过心,但是知道感情不是件草率的事情。不能总是谢先生来主动付出,这不公平。”
  谢锡失笑:“谁告诉你可以在爱情里面谈公平?感情是最不可控也最不能讲究公平的,即便是亲情都会有偏心的时候。何况是更为复杂的爱情,没有血缘和利益,就没有牢靠稳固可言。”
  裴回:“谢先生在告诉我爱情不能信吗?”
  谢锡回望裴回,当着他的面重重叹气表示可惜:“要是我没有生病就可以放心地抱你了。”他真是想碰裴回,想触摸他。“我不能保证爱情可不可信,我只能保证你可以信任我。”
  爱情这东西虚无缥缈,千篇一律却又变化多端,他不能保证爱情可信可靠。谢锡只能对裴回保证,可以信任他。
  “其实说起来,你不懂情,我也不懂,都是头一遭,也算公平。”谢锡温声细语地分析,目光从头到尾都放在裴回身上没有移开过。说到最后,停顿下来,望着他:“回回?”
  裴回摇了摇头:“我不太认可。”
  谢锡心头有些凉,低语:“那回回怎么想?”
  “你我都是头一遭,没道理总让谢先生付出。感情里也不该以年龄大小来分主动权,我是成年人,不玩那套只管享受被宠爱的感觉。”裴回来到谢锡的面前,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把头靠了上去:“抱吧,你不是想抱吗?”
  谢锡难得真的愣住了,双手虚虚环抱住怀中温热的身躯:“我会把病传染给你。”
  “传呗,又不是会死人的大病。”裴回还朝着谢锡唇角亲了一口,非常快速也特别响亮的一口,亲完就缩回去。耳朵根到脖子锁骨处全都红了,还故作镇定:“咳咳,不是说共患难是感情升温最快的时候吗?”
  “要是我生病了,那我们就是共患难了。”
  谢锡被逗笑:“哪有你这么算的。”虚虚环抱住的双手落了下去,然后慢慢用力,紧紧箍抱住。叫嚣着的、不安又狂躁的灵魂似乎在瞬间得到平静,发出满足的喟叹。
  裴回:“我对谢先生做出那种事,得是要负责的。”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谢先生喜欢我,我开始很惊讶、慌张、不知所措,但并没有恐惧和厌恶。当那些繁杂的情绪褪去后,剩下的是悄悄冒出头来的欢喜雀跃。”
  “谢先生是那么优秀的人啊,我想任何人会被如此优秀的人看上都会虚荣心爆棚吧。谢先生比我大很多,走过我未曾走过的,布满荆棘的道路。您已经取得王冠,荣誉加身,而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连博士学位也没有,还要努力赚钱开武馆。相比较来说,谢先生就是王座之上加冕的王,而我是远在王城之外正要上路的小学徒。谢先生喜欢我,我很惊讶、也很荣幸。”
  “以谢先生这样优秀出众的人物,我很难不会喜欢上。”
  “我一定会喜欢上您的,谢先生。”
  裴回无比肯定,如果年龄、辈分、地位和阶级的屏障被打破,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爱上谢锡。毕竟他是那么优秀,不止源于外界加诸其身的荣耀、财富和地位,更主要是因其人博闻强识、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待人真诚而温柔。
  “跟您相处,我很愉快。受您教导,如沐春风。”裴回把脸蛋都往谢锡的颈项间埋,埋得特别深,瓮声瓮气说道:“谢先生,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交往吧。”
  谢锡冁然而笑,裴回总能给他惊喜。他以为要等裴回动心至少需要时间,然后再等他认清感情、主动抛却犹豫,还要等他主动靠近,来到身边。谢锡已经做好长期等待的准备,一个优秀的猎手不会在乎花费时间等待,可裴回还是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居然直接跨越了前面所有的步骤,主动将他赤诚的心捧到面前对自己说,他也会努力去主动的付出。小心翼翼,青涩而赤诚地,扑进他的怀里,也在试图将他背起。
  怎么,那么可爱呢?
  怎么会甜到心坎里去呢?
  谢锡满足的抱紧了裴回,眯着眼睛问:“那么谢其烽呢?”他还没有忘记裴回心中有个谢其烽。话一问出来,他就发现怀中的身躯绷紧。谢锡一顿,搂得更是温柔:“没关系,终有一天,住进你心里的人会有我。”只有我一个。
  裴回:“关谢其烽什么事?”
  谢锡放开裴回,仔细注意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发现除了迷茫和疑惑之外再无其他。原本被嫉妒蒙蔽双眼以至于吃了很多干醋,甚至是连谢其烽也嫉妒上了,但是此刻裴回的疑惑如利剑划破迷雾,让他意识他自己或许——误会了。
  谢锡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说起来,你跟其烽怎么认识的?”
  裴回毫无所觉,一股脑倒出来,他跟谢其烽合作终止,并且全都认为谢锡已经知道真相故而没有隐瞒。
  “……事情就是这样。”
  谢其烽面无表情听完全过程,所以他之前查到的虐恋情深版本谁弄出来的?关键是他居然信了,不断嫉妒、迁怒谢其烽,差点就想过……把怀里的人囚锁起来,别人看不到,而裴回逃不走,永远都在他身边。
  那是他心底里最隐秘的想法,不为人知,更不能为人所知。
  幸好,裴回救了他。
  裴回:“谢先生以为我喜欢谢其烽?”
  谢锡在此刻释然,因释然而坦然:“是。”随后低低笑起来,误以为裴回喜欢谢其烽的那段时间,嫉妒如虫毒时刻啃噬心脏。
  冷情冷心三十多年,结果有朝一日要受情苦嫉恨,好在都是误会一场。要是求不得,他一定会变成一个冷静的疯子。不肯放手,不会放下执着,死都要尸骸埋在一起。
  裴回对谢锡心中的黑暗无所知,惊讶地说道:“谢先生怎么会以为我喜欢谢其烽?”
  谢其烽那么败家,金钱观念不同,怎么会钟情呢?
  “如果会喜欢上谁,那也一定是谢先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