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前李效一直跟着外婆生活，这块牌子从三岁起就被外婆挂在他的脖子上。

八岁那年暑假，李效回到了外婆家。某天午后他独自一人爬到了村边南山山顶上，山的南面有一处断崖，崖边有一块大方石，相传叫渡仙石，石上边沿有两个酷似脚印的浅坑，传为仙人登天所留。李效正踩在仙人脚印里远眺，忽觉黑影袭来，他下意识的一蹲，躲开了苍鹰的利爪，身体却失去平衡跳下了巨石，前冲的惯性又让他冲出了断崖，直直的向崖底跌落。

那一刻，李效忽然觉得时间变慢了，他清楚的听到风在耳边呼啸，看到崖壁在快速延伸，地面越来越大，就在李效恐惧的意识到自己要完蛋的时候，他脖子上挂的鸟牌突然泛起光团裹住了李效（李效自己觉得是这样），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李效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发现自己躺在崖底，虽然浑身疼痛却是毫发损。尽管也算在山里长大，但是对自然的敬畏和黑暗的恐惧，让李效顾不得多想，辨别了方向向山外走去。

天刚刚黑的时候，李效走到了一条山边公路上，挥手拦下了一辆收工回家的手扶拖拉机。农民大叔是另一个村的，一边教育着李效一边把他送到了外婆村的村头。

李效道了谢向村里走去，一进村就发现村里特别热闹，几十个大人已经集结起来准备进山找他了。村长正在讲话，转头看到他，大骂了一声小兔崽子，“回来就知道乱跑，赶紧回家去，你姥娘快急疯了”。

李效撒腿就往家跑，一进院子正碰到外婆拿着手电往外走，看样子也准备进山。李效天生的嘴甜，几句姥姥亲姥姥好的就把外婆安抚住了。

吃着外婆下的芸豆蛤喇打卤面，李效彻底平静下来，他把跌落山崖的事儿告诉了外婆。外婆在把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后，陷入了沉默，半晌后眼神复杂的嘟囔了一句，“几百辈子传下来的老物件，想不到是真的，都是命啊！”说完摘下了李效的牌子，李效发现鸟牌中间的青紫色淡了很多。

往后三天外婆天天吃斋，第四天沐浴更衣后拿着一个小包袱进了北山上的一座破道观，在里面忙活了半天，回来后把牌子重新挂在了李效脖子上，李效发现牌子中间青紫色又浓重了起来。

外婆又教了李效一门打坐吐纳内观己身的方法和配套的行气口诀，跟他说这能让他变聪明还能强身健体，也不需要特别练习，想练就练不练就算。此后十几年一直平安事，外婆再未提起过练功的事，倒是李效自己把吐纳坚持了下来。

在李效本科毕业那年，外婆病重住院了。在病床上，外婆拉着李效的手欲言又止的叮嘱他，“你脖子上的牌子是咱们家祖上……，你和它有缘，那是你的福牌，也是你的命……”，没说完就驾鹤西去了。

李效在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对自己的这块牌子起了寻根究底的心思，他查书籍、查图片、测密度、测折射率、测硬度，用显微镜观察结构，甚至求朋友帮忙拍X光片、做核磁共振、做色谱分析。用尽了各种手段也只是搞清楚了牌子外围是透闪石和田玉，中间部位任何光线射线都透不过去，形制也查不到朝代特征，图片也找不到相似的，迷是越解越迷。

回过神来，李效重新把牌子挂回了脖子上。喝完茶杯里的茶，起身换了套休闲点的衣服，出门打上车，直奔小酒馆。

半步颠，名字俗气中透着不俗，有点儿恶搞，却又透出了老板笑看人生的态度。

酒馆名小地方却不小，一楼很热闹，李效上二楼找了一处隔断，坐下给书记发了一条语音。

叫过服务员，李效开始点菜。萝卜干腊肉、干锅肥肠、蒜蓉豌豆苗，再来一个响油鳝糊，一箱青岛白啤，然后要一个腌笃鲜一个小时后做好直接打包带走。

这是一家川湘菜馆，老板最拿手的却是几道淮扬菜，菜单上没有，只有很熟的老客才知道。书记喜欢吃大油大肉，腊肉肥肠都是他的最爱，腌笃鲜是给青涵带的，她喜欢温和的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