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魏府众人终于到了落水岭。到达的那天突然天降大雪,封住了进出的道路,原本把他们押送到了目的地便要回去复命的三火,借着这个理由留了一天,帮她们找到了一处可以落脚的破败房屋,稍作修缮之后魏家众人便住了进去。
第二日雪停了,太阳又露了脸,三火不能再做停留,临走的时候他去看了魏卓颜。“雪停了,我必须得回去了。”三火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她的睫毛沾着冰霜,鼻子被冻得通红,脸也消瘦了很多,“这里比不得都城,我也不好多帮你们,接下来,只有靠你们自己了。”
魏卓颜朝他行了一礼,声音沙哑地说道:“三火大哥对魏家的恩情,卓颜一辈子不会忘记,如果有平冤昭雪的一天,我定去重谢。”
三火扶住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和几贴常用的药包,塞入她手中,“我知道你自己也带了一些,但是多一些银两傍身也是好的,这些并不多,你收着,我等魏家平冤昭雪的一天,你再还我。这里还有一些我自己路上备着的草药,也一并留给你,落水岭日常用品都很稀缺,尤其是药材,拿着备用吧。”
魏卓颜此时也确实需要这些,所以她也不多推辞,一一收了下来,三火又叮嘱了几句,才和她道了别。
走出落水岭,三火回头望了望,长长叹出了一口气。
落水岭是北周边境的苦寒之地,说是岭,其实更像一个三面环水的岛。那里素来是北周关押罪臣女眷或者旁系的地方,平日驻地的衙役只看守着出岛的要道,其他便放任这些所谓的犯人在当地自生自灭。
因为多是贵族或者重臣的家眷,各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出生,所以一到落水岭便要想办法养活自己,大到种地盖房取水,小到缝补洗衣做饭都要亲力亲为,很多贵族女子好容易走到这里,却因为没办法适应这里的环境而凄惨死去,所以这里的人一直不算太多,活下来的大多数是各府习惯了劳作的仆人随从。
现在住的地方勉强解决了,吃又成了最大的问题。
前几日魏卓颜还能用身上的银两和岭内其他人换回一些小米,熬煮成稀粥供众人分食,可惜没几日身上的银两便见了底。屋外积雪覆盖,既挖不到太多的野菜,也没办法种植作物,眼看众人就要挨饿,好在落水岭三面环水,俞儿嘴甜,向人打听到了结网捕鱼的方法,又带着众人连夜做出几张粗糙的渔网,在尝试了两晚之后,终于捕到几尾小鱼,便和野菜一起熬煮成汤,勉强果腹。
白天日头好的时候,魏夫人带着大家找来一些破布,将墙壁上漏风的洞口堵住,又摸索着用泥土混合稻草覆盖表面,虽然夜晚依旧很冷,但是阻止了冷风灌入,倒也比一开始睡得踏实了一些。
俞儿和之前在魏府一样,雷厉风行地将众人每日需要做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魏府众人各司其职,一开始确实很是困难,但是慢慢的,倒也开始习惯了落水岭的生活。
大概过了五六日的一个晚上,众人都已经睡下,魏卓颜正在灯下跟着俞儿学习如何缝补衣裳,二人听到屋外有一些奇怪的声响,她便披了衣服出门查看,才把那扇破旧的木门打开,就见屋外的地面上,放着十几尾大小不等的水鱼。落水岭夜晚极其寒冷,这些水鱼几乎都被冻得梆硬,鱼鳞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
魏卓颜微微吃惊,忙四下寻找,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她蹲下身子细细观察那些水鱼,发现鱼腹上有野兽咬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