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风楼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么学生就只好撕破脸皮了,天香姑娘什么都好,唯独有一样却是不好,就是天香姑娘早有意中之人了,若是我猜的没错,天香姑娘的相好身家也是不菲,过不了多久,就要过门了吧。”
满场哗然。
温氏脸色变了,道:“胡说。”
天香面如土色。
郝风楼平淡道:“事实就是事实,其实怡红院早就开始物色取代天香的人选了,我说的对不对?不过这男人对天香姑娘颇好,又是家财万贯,对天香姑娘来说,这倒是一个好归宿。”
本来这个事,温氏一直藏着掖着,结果捅了出来,若是现在矢口否认,将来天香出了怡红院,肯定有无数人骂怡红院睁眼说瞎话,可是承认,似乎又有不妥。
可是不需要她承认,但看她和天香的脸色大家便知了。
郝风楼又淡淡笑道:“有些话本来不好说,不过权当是笑话来听吧,天香姑娘的腰功很是了得,尤其是这颠倒阴阳的手法,天下无出右者。”
公子哥们纷纷叫好,混迹在这里的老油条大多数都是哗众取宠之辈,见郝风楼一个个品评,竟都是八九不离十,一个个目瞪口呆,佩服不已。于是无数人涌上前来,拱手道:“敢问兄台名讳。”“尊驾仙乡何处?”“公子哪里学来的本事?”“我辈楷模啊!”
郝风楼谦虚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贱名不足挂齿,若是诸位看得起,就唤我贼眉鼠眼吧。”
已经上过一次当,因此是个败家子,所以有各种流言,甚至连得花柳病的都有,郝风楼现在怎么肯轻易透露自己名讳。
贼眉鼠眼……
众人恍然,这时候流行别号,人家既然不愿道出本名,可见一定是有什么顾虑,因此有人散了,也有人不肯走,这个道:“贼兄,这是我的名帖,不知贼兄下榻何处?”“有空能否一叙。”
许多人语气诚恳,都有讨教的意思。
郝风楼一一婉拒,至于名帖,按着这时代的规矩,先是再三说不敢,最后收下。
李景隆则是摸着自己下巴的一小瞥胡须眯着眼打量郝风楼,对身边的小厮耳语几句,随即便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贼公子,我家老爷想请公子去坐一坐?”
郝风楼虽然品鉴一番之后觉得痛快,可是现在也觉得索然无味。他之所以能一眼看穿粉头的优点和缺点,靠的是两世为人的经验,前世师傅教自己如何观察,而从前那个郝风楼的记忆里统统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两相结合一起,就成了一门人人称羡的‘本事’。
凌雪早已习惯了郝风楼各种惊人之举,倒也从容,只是那陈东家却是一脸诧异。
郝风楼看着来人,微微笑道:“你家老爷是谁?”
来人生怕郝风楼不肯来,道:“我家老爷姓李,曹国公。”
曹国公就是李景隆,其实郝风楼并没有十成把握这李景隆寻上自己,不过可能性却是极大,根据李景隆的种种事迹,这个人是个穷极无聊的人,很是不甘寂寞,他每日来这怡红院寻欢作乐,与其说是好色,还不如说是不甘寂寞,到了他这种地步的人什么都已经腻歪了,但凡有点新鲜事,都足以让他打起精神。
郝风楼也不扭捏,淡淡道:“是吗?既然曹国公相请,学生自然却之不恭了。”给凌雪使了个眼色,便随这小厮出去。
进到一个房间,李景隆已是静候多时,贼眉鼠眼,这个人倒是颇为有趣,李景隆不爱和那些之乎者也的书呆子打交道,他喜欢结交各种江湖奇人,就比如他率五十万大军征北平的时候,就带了很多门客,有的吹唢喇吹的好,有的能拿乌龟壳占卜,虽然碰了一鼻子回来,期间还把建文帝的家底败了个精光,可是李国公是个很执着的人,他依旧不改初衷。而今日见到的这个青年,简直就是奇人中的奇人,本国公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天上飞的,陆上走的,水里游得,阅女无数,怎么就没有这个眼力劲呢,他得问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