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重心长,并没有丝毫的作伪之意。
郝风楼却不敢相信这话,理由很简单,纪纲正当壮年,这些靖难的功臣特点也大抵都是如此,因为从龙之功,所以许多人都颇为年轻,并不是靠单纯的熬资历上来的,纪纲年纪不过四旬,却一副要交班的意思,自己能信么?假若纪纲再长二十岁,或许还有可能,现在……绝无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某种试探,或者是某种麻痹自己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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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笑了,笑得很是真挚,诚恳地道:“卑下何德何能,当不得大人谬赞。”
纪纲意味深长地看了郝风楼一眼,似乎想将郝风楼一眼看穿,见郝风楼如此谨慎,便哂然一笑道:“好罢,那么老夫就将这烂摊子托付于你了。”他故作玩笑地继续道:“若是出了岔子,到时底下的弟兄们都说老夫识人不明,老夫可要唯你是问。”
这是一句玩笑,可显然又不是玩笑,只不过借着玩笑为以后买下伏笔而已。
郝风楼颌首点头道:“卑下敢不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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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在龙江口,汉王已带着随扈人等会同一部分佐官,数百京营护卫,准备登船。
从龙江到镇江口,随即便可进大运河,沿途至北通州,改走陆路,月余功夫便可抵大同。
此时前来送别的人倒是不少,太子朱高炽打头,郝风楼亦是搀了这个热闹。
这朱高炽和朱高煦一对兄弟几乎是手挽着手,朱高炽的眼眶微红,满是不舍之意,遥望龙江口码头上的船只,吸了吸鼻涕,对朱高煦道:“皇弟可曾记得当年皇弟与父皇四面出击,本宫留守北平,那时候,大军压境,朝不保夕,本宫当时以为皇弟此去九死一生,本宫在北平亦是不知凶吉如何,临去之时,三军动容,一片哀鸿,本宫在那时候亦是垂泪不已,倒是皇弟性子刚硬,反而安慰本宫,说是此番前去是为了建功立业,不必挂念。今日在这里,想到此前种种,实是教人唏嘘感叹。”
朱高煦搀着身体有些肥胖的朱高炽,微笑道:“今日还是从前那句话,皇兄不必挂怀,吉人自有天相,从前曾有相师来看我,却说我必定寿终正寝,贵不可言……”
说到贵不可言的时候,朱高炽那红肿的眼里掠过了一丝冷冽,只是稍闪即逝,他连忙干笑一声掩饰过去,道:“是啊,皇弟乃是龙子,自是贵不可言,可即便如此,皇弟却还是要小心,边镇多处都传来奏书说是关外蠢蠢欲动,断不会善罢甘休。”
朱高煦颌首点头。
他驻了足,突然看向身后亦步亦趋的郝风楼,不禁笑了,对着郝风楼道:“郝风楼,难道没有什么要和本王说的?”
郝风楼一直没有插嘴,听着兄弟二人的虚情假意,脸色木然,此时朱高煦突然来问自己,倒是教他有点措手不及,旋即道:“殿下珍重。”
“唔。”朱高煦显得并不满意,却很快又笑了,道:“好,也借你的吉言,大家都说你在安南立下不世功勋,而如今本王也得去这大同好生建功,也不枉父皇的养育之恩。”
郝风楼抿嘴,微笑道:“殿下一定能马到成功,卑下这点些许微末功劳又算得了什么?殿下,时候不早,还是及早登船为宜。”
朱高煦点点头,看了眼朱高炽,又看一眼郝风楼,旋过身带着一队近卫登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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