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风楼的话,立即道出了一个动机。
这是一个只有最聪明的人才明白的人动机,天子明白,几个内阁大臣明白,各部堂的部首们也都明白,甚至一些聪明的大臣也同样明白。
唯独不明白的,就是一些个丘八,这些个丘八本来也已明白了,因为眼下汉王的惨状就在眼前,汉王根本没有任何克继大统的机会。
一方面是因为立嫡以长,而另一方面,以汉王和汉王世子的能力,也绝不可能是太子的对手。
郝风楼的声音,在殿中绕梁回荡:“这位都指挥使明白,若是继续如此下去,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同时,他也明白,甚至自己的身家性命,到了最后,都不可能保全。三年前,指挥使大人,就明白了这一切,放任自流,就是死路一条!”
众人不禁精神一振,都看向纪纲。
纪纲的脸色,阴沉之中,带着几分悲哀,其实本身,根本不是他的问题,他要的,无非是荣华富贵而已,他身居大明最显要的职位,而且已经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他还能罢手么?怪只怪当年一心为了爬上来,而误入歧途,走了一条捷径,只是后来,他必须为这个捷径付出代价。
动机……这就是动机,动机或许可以说是保护自己,甚至可以说可笑,可是这个动机,天衣无缝。
从一开始,谁能想到,纪纲纪指挥使,这个汉王身份的大红人,会……
而现在,大家似乎了然了一些,许多人渐渐,接受了这个想法。
朱棣眯着眼,嘴角微扬,却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么,他重重的咳嗽一声,把玩着手头一方御案上的白玉镇纸,啪,白玉镇纸落地,从经典上,如车轱辘一般的滚下去。
咯咯……咯咯……咯……
所有人抬头,看着自己的君王。
朱棣却没有做声,他不开口,其他人更是鸦雀无声。
只是这声音传出,靠着侧殿的赵忠似乎会意了什么,身子一闪,立即进入了一旁的侧殿。
侧殿里,几个金吾卫如标枪一样挺直。
赵忠看了他们一眼,眼眸一闪,伸出手来,化手为拳,将拳头在身前扬了扬。
几个侍卫会意。
过不多时,晨鼓的声音响起。
四面八方,无数的鱼服校尉如潮水一般奔向奉天殿。
一个个带队的武官,神色紧张,身后的侍卫,俱都是手按刀柄。
宫中的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
数百人左右的侍卫抵达奉天殿的外围。
在这外围,本该站在此当值的大汉将军立即被推挤到了一边,在沉默中,被卸下了刀剑。
在侧殿,在正殿的门口,人头攒动,无数个侍卫,如鬼魅一般的出现,他们没有喘动粗气,个个都是脚尖点地,却堵住了奉天殿的所有出入口,一个个身躯前倾,似乎在等候最后的号令。
只要一声令下,这些最忠诚的侍卫,将会如迅猛猎豹一般冲入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