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自然应下,免不了说几句感谢的话。
二人吃着茶,说了一些谅山的事。
其实话说到这里,大家都已是心照不宣了,谁都知道赵王殿下此举,是怎么回事,当真看重陈凯之?这却是错了,陈凯之的背后,就是郝家,是交趾成百上千的豪族,还有那诸多的读书人,兼且他们那富可敌国的财富,这等招揽,某种意义来说,对陈凯之既是机遇,也是挑战。陈凯之自己心里清楚,他的陈学已经遭遇了一个极大的瓶颈,这个瓶颈若是不能突破,那么他的地位,或者说他在千秋史笔中的形象,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这自然是一场豪赌,成王败寇,自此之后,他便算是正式依附在了赵王殿下身上,他本以为赵王是个放浪形骸之人,起初并不在乎,可是等到北京保卫战的消息传来,才让他有些刮目相看,再看这赵王屡次三番的修了书信,他便明白,赵王这个人,没有表面这么简单,此人不但坚忍,善于隐藏自己,同时对时局的掌握,有独到的看法,单凭他来聘请自己去府上,就可管中窥豹,赵王,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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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妨去搏一搏,到了陈凯之这样的年纪的人,其实许多东西都已经看透了,他最关注的,就是陈学,只有陈学才能让他如星辰一般,高悬于夜空,永远闪烁着最耀眼的光芒,也能让他的石像,出现在文庙,位列孔孟之侧,与这相比,那些个冒险,又算的了什么?
而对郝政来说,陈凯之愿意走出交趾,则再好不过,陈凯之某种意义来说,就是郝家乃至于交趾无数豪门巨贾的嘴巴,交趾其实已经不需要他去说话了,这里到处都是陈学门生,可若是陈凯之愿意走出去,去将这些话说给更多人听,自是求之不得。
而且这些日子,郝政与儿子经常有书信来往,儿子的书信之中,虽然没有明示,郝政却明白,已经有助赵王夺嫡之心,现在又恰好赵王聘请陈凯之,这里的意图是什么,别人不知道,郝政会不知?
因而大家心照不宣,客气几句,眼看时候不早,陈凯之便起身,满是汗颜道:“多有叨扰。”
郝政却很诚挚的道:“先生何出此言,可不是将老夫当朋友么?”
陈凯之便笑了,随即拜别,郝政将他送到中门,一直看他上了车马,才回到中堂。
而在这中堂,却是出现了个清瘦的读书人,此人一身儒衫,捏着山羊胡子,眼眸眯着,似是专侯公爷回来。
原来郝政会客之时,这读书人边上一旁的耳房里窃听,此人姓吴,单名一个寿字,乃是郝政请的幕友。
吴寿虽是落弟的秀才,文章做的不好,偏生急智多谋,凡事都有独到见解,很快就获得了郝政的倚重。郝政朝他笑笑,道:“方才的话,吴先生想必是听到了,却不知吴先生怎么看?”
吴寿叹口气:“昨夜,学生夜观天象,见天有二星争辉,忽明忽灭,可见凡事都有先兆,而如今,国虽无二主,却有两虎相争,公爷的公子将宝压在了弱虎身上,是有些孟浪,不是万全之策,可是一旦事成,则受益无穷。以学生之见,这龙虎之斗,已经开始了,到底谁是真龙,学生不才,并不敢冒昧推算,只是万事开头难,从今日开始,郝家每一步,必定是举步维艰,这里远离庙堂,可是公爷与那庙堂,又是息息相关,不得不未雨绸缪,早做谋划。”
“如何谋划?”
吴寿笑了:“如何谋划,其实公子已经有了布局,请那陈先生去赵王府,不就是第一步棋么?公爷,此时理应是公爷推波助澜的时候了。”
郝政皱起眉:“老夫应当怎么做?”
吴寿淡淡道:“岭南那里,有诸多游商来往与广州府和谅山之间,因而陈学的徒众,也有一些,现如今又得赵王鼎力支持,必定能开出一个新的局面。这陈学的光大,就是公子的第一步棋子,既然如此,福建、广西、云贵等地,也或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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