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郝大人过来招呼,王喜倒是吓了一跳,身在宫禁之中,王喜自然显得许多秘闻,更晓得这郝风楼和宫里与赵公公的关系,因而王喜并不愿意和郝风楼有什么交涉。
可是郝大人既然凑了上来,他哪里敢怠慢,只说不敢。
心里却在踟躇,琢磨着郝大人方才那番别有深意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喜一时,也没往深里去想,很快,他便被接下来即将前去赵公公那儿邀功的事占据了。
那郝风楼自是洒然走了。
王喜依旧不敢造次,一开始,他心里有些担心,方才自己送茶进去,陛下当真不会责怪,为何一点惩戒都没有,可是等了片刻,一切如常,陛下依旧在暖阁里批阅奏书,偶尔会命人进去,传召一些人进去询问政务。
王喜的心,这才大石落定。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王喜终于是忍耐不住了,向一边的宫人告了假,说是去小解,旋即便急匆匆的去了。
他知道赵公公这个时候会在哪里,因而脚步如飞,气喘吁吁的赶到,这赵公公不但是东厂厂公,还兼了个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差遣,当然,这个时候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并不值钱,并没有批红的权利,其实这个衙门,看上去在宫中有地位崇高,其实却是个虚职。
到了这儿,王喜请人通报,拦在门口的,乃是一个叫王章的太监,这王太监和王喜是老熟人,晓得王喜是赵公公的心腹,也不敢阻拦,进去通报之后,连忙出来,道:“赵公公请你进去。”
王喜马不停蹄,待进了赵忠的公房,纳头便拜,道:“奴婢王喜,见过赵公公。”
赵忠呆在这儿,依旧是被不安的情绪包围,他已命人去传给内阁传了信,可问题就在于,内阁那儿,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解公莫非是无动于衷,或者压根,就不怕郝风楼有什么反制措施?
赵忠一琢磨,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便不禁有些头痛,自己忌惮郝风楼,解公没有理由不忌惮,郝风楼这个家伙,诡计多端,绝不会轻易就范,那么……解公莫不是已经没有了主意……
其实赵忠最担心的是,郝风楼的反制措施,是从他赵忠入手,而他也害怕,那解缙将自己当成了弃子,假若如此,那可大大的不妙了,赵忠攀上太子,是为了陛下百年之后打算,所谓未雨绸缪,否则一旦将来太子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多半是要打发去中都守陵了,真要论起来,他对太子,对解缙,并不是全然信任,假若一旦他们将自己当成了弃子,这可就大大不妙了。
见到王喜跑来,面带喜色,赵忠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这王喜,还真有所猎获。
“王喜,你不在暖阁伺候着,没事儿,跑来这儿做什么?”
这赵忠,倒是晓得装糊涂。
王喜却不能装,立即谄笑道:“赵公公,奴婢去换茶,听了些消息。”
“哦?你说下去。”
王喜咳嗽一声,道:“奴婢听到的是,郝大人似乎在查一个大案子,而且牵涉的人还不少,只是一时之间,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所以……”
一开始,听到大案,赵忠便觉得非同小可,可是当听到没有真凭实据时,反而轻松了一些。
或许真是自己多虑了,这郝风楼许是病急乱投医,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反制的手段,所以故意来个耸人听闻的事,没有真凭实据都没有,还大张旗鼓的进宫去做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着么?
可是旋即又想,这大案子是什么,莫非藩地的流言,当真有什么进展,不,不对,应当不是这桩公案,那又是什么呢,莫非是泼自己的脏水,或者是矛头直指解缙?
他心里顿时生出无数个念头,又是觉得没什么稀罕,反正是查无实据,又是觉得不会这样简单。
就这般脸色阴晴不定之后,赵忠才猛然想起,这王喜,可还在这儿呢。
于是乎,赵忠抿嘴一笑,道:“倒是辛苦了你,你进去换茶,陛下说了什么?”
王喜不敢隐瞒,老实道:“陛下并未见责。”
这倒是怪了,虽说陛下对宫里的太监并不苛刻,而且和建文恰恰相反,反而多有倚重,可是王喜触犯了规矩,陛下竟是如此平静,这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呢。
赵忠反而更加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