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又见端倪(1 / 2)

吉祥没有律法观念,她只想护住看得顺眼的人。

“大人,李府有小平子的手下吧,你快叫他们去保护笙根和小宝。”

裴砚舟实话实说:“魏平派去的人进不了后院,齐氏是不是凶手,现在定论言之尚早……”

他还没说出自己的依据,魏平把卞大娘和霍大夫都请来了。

“大人,卑职在泰春堂找到卞芦花的诊历。当初为她接骨的大夫来认过尸,确认死者是卞芦花疑。”

卞大娘终于得到一个交代,忍不住含泪哽咽,双腿哆嗦着跪下来。

“大人抓住李府少爷了吗?他就是害死芦花的凶手啊!”

裴砚舟告知她实情:“李铮一个时辰之前已经溺水身亡。”

“什么,淹死了?”卞大娘很意外,心里并不痛快,“他还没认罪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李铮就是杀死卞芦花的凶手。”裴砚舟伸手想扶她,卞大娘激动得摇头痛哭。

“那谁是杀人凶手?我家芦花死得太冤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吉祥蹲下来帮她抹泪:“不管谁是凶手,大人都不会放过他!卞大娘,芦花在李府帮厨那些年,她和齐氏相处的好吗?”

“好、好得很!她对少奶奶一片忠心,还帮少奶奶回老家寻亲修坟,在庙里供奉牌位替她尽孝……”

这话吉祥有点听不懂,裴砚舟却是眉心猛跳,一把将人扶起来。

“卞大娘坐下说话。”他斟满温茶递至老妪手边,坐在她对面耐心追问,“芦花帮齐氏寻亲一事,还请您详细道来。”

懵怔片刻,吉祥等人也回过神了。

齐氏是京城本地人,她娘家就在兴安坊,父母健在一家子齐整,何须她修坟供奉牌位,还找芦花替她尽孝?

莫非,齐氏真是齐家捡来的孩子?那齐家老两口还在嘴硬什么?

吉祥激动得心脏怦怦跳:“卞大娘,您喝口水慢慢说,廷尉大人一定会为芦花做主的。”

乡下老妪没见过朝廷大官,她泪汪汪看着眉目俊朗的年轻公子,不像戏台上黑面长须的青天老爷。

但她相信灰头土脸跑到黄柳村的吉祥。

她闺女惨死在李府,若没人告诉她,这辈子都将带着遗憾入土。

世上有丧尽天良的恶人,还有亲故愿意帮你一把的好人,有些话藏着掖着也没用。

“我听芦花说过,少奶奶出嫁前摔过头。她有好多事想不起来,除了娘家父母,连兄嫂都记不住。直到她生下小少爷,脑子才一天天清醒了,每到晚上就躲在被窝里哭。”

“她屋里那些丫鬟婆子都是李家的眼线,她平时说一个字,就被她男人摁着往死里打。芦花在婆家也受过虐待,她心善看不惯女人受欺负,在外头见到少奶奶就劝几句,日子久了少奶奶话也多了……”

卞大娘喉咙哽咽,泣不成声,“我要是知道芦花好心招祸,说什么都得让她辞工回家。”

吉祥拍了拍大娘佝偻的背:“放心,大人要是治不了凶手,我亲自出马为芦花报仇!”

裴砚舟睨她一眼,蹙眉追问:“齐氏头脑不清,生育后经常挨打,身体需要长期调理,她也在泰春堂看大夫吗?”

卞大娘想了想:“是啊,芦花说李家人都在那抓药,泰春堂是燕安城最好的医馆吧?”

魏平和霍大夫点头附和,老王头也夸接骨大夫医术高超。

裴砚舟随即吩咐:“魏平,你再去查查齐氏治疗失魂症的诊历。”

“泰春堂那位大夫刚走,跑快点还能追上。”老王头匆忙提醒,被魏平直接拽走:“你跟他熟,咱俩一起去。”

霍大夫起身关上房门,拱手走向裴砚舟。

“大人,泰春堂沈东家是老朽的同门师侄,若有必要,老朽可以代为引见。”

“那就有劳霍大夫,本官正打算明日去拜访。”

吉祥方才没仔细瞧,呦,这位霍大夫,不就是给裴砚舟当托的老郎中嘛。

“案子都快查完了,钟朔他还没醒吗?”

裴砚舟怕她礼,介绍霍大夫是杏林高人,不分昼夜在司狱照顾钟朔。

霍大夫也认出她是一拳砸碎囚车的大力士,如实道来。

“老朽医术不济,多亏大人送的补药保住了钟朔这条命,他何时清醒还不好说啊。”

“霍大夫过谦了。”裴砚舟看卞大娘冷静下来,再度询问,“齐氏产后恢复记忆这件事,除了芦花还有谁知道?”

齐氏失忆这茬,吉祥方才没放在心上,只想听她的身世秘密。但见裴砚舟揪住这点不放,应该是值得挖下去。

“大娘,你好好想想,这些细节都是破案的重要线索,有可能帮大人抓住凶手。”

卞大娘止住泪,努力回想女儿说过的话。

“芦花比少奶奶虚长几岁,却没她有主意。她们平日不怎么亲近,少奶奶有事就趁熬药的时候交代芦花,装得两个人都不熟,才没引起那些婆子的怀疑。”

“少奶奶也是个可怜人,一大家子全死了,只剩她一个孤女。后来她被齐家收养,与养父母感情不深,逢年过节都不回去,见了面也话可说。”

“李家人更不用提了,少爷成天骂她偷汉子,有一次还怀疑到笙根头上,差点拿剪子绞了人家命根子,多不是个东西。”

吉祥心头微动:“笙根不是帮李铮带孩子吗?他还怀疑人家?”

高门大户规矩多如牛毛,出入后院的小厮那都是少爷心腹。

“是啊,笙根还是少爷亲自领进府的,小伙子机灵能干,老爷和府里下人都很喜欢他。”

裴砚舟挑眉:“笙根和齐氏相处密切吗?”

“他再能干也是个下人,主仆有别,再说少奶奶年轻貌美……”

卞大娘隐晦带过,不愿道人是非,“笙根是个懂分寸的,也特别招人待见,小少爷换过几个乳娘都带不好,就爱和笙根一起玩。”

吉祥深有体会:“那小伙子确实不,我也喜欢。”

他还叫她“大人”呢,多有眼光。

裴砚舟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下:“芦花替齐氏给家人立碑修坟,此事除了大娘你,她应该没有对外人提起吧?”

“那当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跑去湘陵十多天,我奇怪那里又没有家里亲戚,把她逼急了才肯说的。”

裴砚舟谨慎确认:“你说的是青州湘陵县?”

卞大娘拍了下脑门:“对,就是青州湘陵,具体什么地儿她没说,燕安城往东上百里路,马车来回都得好几天。”

“青州,湘陵……”裴砚舟反复念叨地名,压低眉头似在苦思冥想。

吉祥好奇:“大人,哪里不对吗?”

裴砚舟暂头绪:“本官记得青州有几起灭门案,时隔太久印象模糊了。”

稀奇,过目不忘的裴大聪明,还有他想不起来的案子?

卞大娘深藏已久的心事一股脑倒出来,倍觉伤感又想哭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唯有时间能淡忘。

裴砚舟叮嘱吉祥:“明日陪大娘去城里散散心。”

“大人请我们下馆子吗?”吉祥竖起两根手指头,像螃蟹的钳子夹了夹,意思是拿钱来。

裴砚舟也豪爽:“想吃什么记本官账上。”

吉祥开心应下,一手夹住那本《封诊式,另手搀扶卞大娘走出书房,胡吹海侃逗她高兴。

“大人为何愁眉不展?”霍大夫看出裴砚舟目光忧郁,以为他担心七日誓约。

“李铮已死,凶手恐怕比您更着急,大人尽管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