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连身边人的一呼一吸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她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钉死在荧幕上,不过没过多久她就感到了不对劲。
自己在家里看的时候电影下方会配上字幕,就算自己听不懂粤语,配着字幕总是能看懂个大半。
但是这家影院似乎要把怀旧复古还原到极致,再加上港市这边的市民大多也都精通粤语,因此播放的是直接的电影原声片子,没有经过字幕加工处理。
这对于从小在江浙一带长大,对粤语的认识只有“黑凤梨”与“雷猴啊”的白郁声来说,就像让上了三年大学的她再重新去解高中的函数大题一样。
看上去眼熟得很,但实际眼前一黑。
完!全!听!不!懂!
她双手微微蜷曲,即使影厅里的冷气开得十足,她也莫名其妙渗了一掌心的薄汗。
视线从大荧幕上偷偷溜走,余光静悄悄地攀爬到坐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沈知言神色认真,目不转睛地盯着大荧幕,就好像真的就是来这里认真看一场电影似的。
她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沈知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中国这么大的地方,十四亿人口,两个人在没有事先商量过的情况下同时同地点相遇的概率渺茫到她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个巧合。
白郁声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自己离沈知言又近了一分。
荧幕里的十二少仰卧在原木罗汉床上,两手交叉搭载腹部,眼尾含情,与刚进门的如花调笑着。
“怎么了?”
耳边传来一声磁性清响,那道声音似乎独立于影厅音响之外,明明是极其细微的声音,听在白郁声耳中却格外清晰。
且充满了蛊惑意味。
白郁声转过头,朝着沈知言看了过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半个身子已经挪到了自己位置的最边角上,距离旁边的沈知言最宽也就一圈的距离。
她猝然转身,从后面看,整个人就好像完全栽进了沈知言的怀中。
熟腐酒香肆忌惮,存在感极强地侵占了她的鼻腔,将影厅中若有若的消毒水味道尽数吞袭。
她呆愣在原处,屁股下意识往另一个方向挪,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没怎么,就是有点听不懂他们说的粤语是什么意思,不过不是大问题,大概的剧情我应该都记得。”
她哈哈讪笑了两声,打算坐正身子,继续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影片中,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去回想这部影片每个场景的人物对话。
沈知言收起了自己翘着的二郎腿,老式影厅前后座位安排得有些拥挤,他一双修长的腿处摆放,连着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都不太雅观,没办法,沈知言只好又将左腿架了回去。
闻言,沈知言倏然低低笑出了声,他微垂着眸子,细细地打量了身边的小姑娘一眼。
“哪一句?”
白郁声刚刚调整好位置,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起来,听到沈知言的问话,还有些不在状况内。
“啊?”
沈知言极其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次。
“我说,你哪一句没有听懂?”
女孩噎了一声。
她能说从头到尾,除了人名和认识的粤语词汇与短句,她几乎都没怎么听懂吗?
那当然……不能。
她扬了扬下巴,指着荧幕,嗫嚅着声音说道:
“喏,就刚刚这一句。”
只见荧幕中的十二少两手抱在耳边,抽搐着身子,开着玩笑,颇有些焦躁地在罗汉床上左右翻起身来。
耳边再一次传来沈知言极其具有标志性的笑声,接着,他清冽低沉的嗓音再一次传来。
“干煎石斑。”
白郁声倒是没有预料到沈知言还会粤语,并且从他口中说出来,带上他独特的清冷调子,别有一番韵味。
她支着耳朵往沈知言那边靠了过去。
“是什么意思来着?”
她距离上一次看这部电影已经过去太久,除了主要的故事情节,其他的基本都忘得差不多了。
“干煎石斑,你们这些姑娘最喜欢叫客人苦等,等一肚子火又不能发出来,美名其曰,干煎石斑。”
沈知言差不多是把电影里的台词给原原本本用普通话翻译了过来,他单手支着脑袋,嘴角含笑,煞有介事地盯着白郁声。
一句好端端的话被他说的好像是自己在干煎他这条石斑似的。
一股电流酥酥麻麻穿过心底。
影厅内的冷气开得十足,白郁声的防晒外套因为太碍事的缘故,被她团吧团吧塞进宋允的包里了,没有东西遮一遮,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打了个寒颤,抬头朝沈知言给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