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和川想。
或许是因为对那个骗子还抱有几分期待,风间和川刚刚走上摩天轮的时候还想过也许这次两个人一起坐摩天轮就会不一样。
结果到头来还是没什么区别。
坐在对面的太宰治忽然叹了口气:“太可惜了。”
“怎么了?”占星术师看他。
“如果现在和我一起来的是位美丽的小姐就好了,据说只要在摩天轮上接吻,就一定会永远在一起。”太宰治看着风间和川,极其遗憾道。
占星术师笑着看他,好心地建议:“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能找到愿意和你殉情的人,你们同样可以永远在一起。”
太宰治恍然大悟:“是啊。有道理。”
到了顶端后,摩天轮随着转动的□□一同下降。
风间和川百无聊赖地想——说不定比起那个所谓的“最美的景色”,说不定太宰治口中的传言还更有可信度一点。
浪费时间坐了一次摩天轮后,风间和川似乎是放弃了抵抗,也没再拒绝太宰治要去玩别的项目的邀请。
两人又逛了半天,最后在一家射击馆内用玩具枪开枪,轻轻松松就击中了全部目标。
射击馆老板在一边苦着一张脸,直到他们表示不会带走任何奖品后才喜笑颜开。
到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离开了游乐场。
回到横滨市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如果不是对方的监视技术高超到让我察觉不到的话,我想背后的犯人应该还没察觉到政府发现药品存在的事。”两人走在一条巷子里,太宰治道。
风间和川看了他一眼:“嗯。”
这个世界上能监视太宰治而不被对方发现的人几乎不存在,所以可以直接忽略到那种可能。
占星术师揉了揉太阳穴——事实上他并不喜欢游乐场那种吵闹的地方,现在只觉得头疼:“异能特务科那边已经在着手筛查游乐场一带活跃的黑帮和各个组织,明天应该就能得出结果。”
他一边说着,忽然听到前方的绿化带旁传出一声微弱的猫叫。
这道声音太过微弱,如果不仔细听,恐怕都要以为是幻觉。
风间和川走过去。
那是一只尚且年幼的黑猫,它似乎受了伤,周边的空气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此时正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草地上,发出几声呜咽。
“受伤了?”风间和川仔细看了看那只灰猫染血的后腿,了然道。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整条街都静悄悄地,身后的香樟树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看现在的情况,这里之后大概不会有什么人路过,更不会有人发现这只小猫。如果这样放任它留在这里,这只猫估计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风间和川蹲下身看着蜷缩在墙边的小猫,把双手伸到它面前,尽可能释放善意:“要跟我回去吗?我会帮你包扎的。”
蜷成一团的灰猫瑟缩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像所有处在受伤中的动物一样,它对其他生物怀有十足的警惕,听到风间和川的话,他只是把身体团得更像一个毛绒绒的团子。
——如果伤得不严重的话,它恐怕会直接跑走。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风间和川自言自语:“……不想让我救你吗?”
占星术师维持着伸出手的动作,等了一会仍旧没有得到回应后,叹了口气,不顾小动物的反抗,抓住猫的前半身把它举起来。
青年仰头和小猫对视,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听懂自己的话:“那可不行……死亡的权利可不是谁都能有的,真是抱歉,即使你拒绝,我也还是要救你。”
风间和川从一旁的公共座椅上找了张报纸垫在身上、把猫抱在怀里。
他戳了戳猫的肚皮,神色少有地带着几分愉快,似笑非笑道:“真可惜,现在你只能活着了。”
“……你这人的性格还真是恶劣。”太宰治从树下的阴影走出,抽了抽嘴角道。
风间和川看他一眼:“在这一点上,比起您,我甘拜下风。”
夜色冰冷,回荡在巷子里的风带着股刺骨的寒意。阴云拥簇着弯月,仅漏出两三缕月光,天空昏昏沉沉。
一辆汽车从身侧呼啸而过,发动机带起一阵噪音,那只猫忍不住瑟缩着往占星术师的怀里缩了缩。
静默之中,风间和川忽然开口:“太宰治,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风间和川说话的口吻与之前截然不同,太宰治也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异常。
但青年并未作什么反应,只是用那双好看的鸢色的眸子注视着占星术师:“什么事?”
“织田作之助死之前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占星术师注视着太宰治,晦暗的光线下,看不出他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他声音不带波澜,仿佛真的在认真表达自身的困惑:“他到底说了什么样的话——以至于你这样的人也敢毫无负担地站在阳光下,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帮助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