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涌入的速度很快, 不出半分钟,屋内地板上就已经满是肆意流淌的水流。
风间和川走到门口试着转了转门把手,眼前的门却纹丝不动。
刚刚坠落的重物大概是堵在了门外, 将他们唯一的出口完全封死了。
尝试开门无果,风间和川只好放弃。
他退到墙边, 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对太宰治道:“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给外面的人发过定位了。”
“这样吗?那现在只要等他们来救我们就行了。”太宰治笑吟吟道。
单听他的语气,实在感觉不到半分紧张感。
风间和川低头看了眼脚下愈见升高的水位线, 实在没什么心情再和太宰治搭话。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如果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来这里找太宰治的话, 他就不需要经历这种无聊的事了。
这些水大概是从地下蓄水池的管道里溢出,触感冰凉,带着种湿冷的寒意。
风间和川打了个寒颤, 靠着身后同样冰冷的墙壁,闭眼深吸了口气。
身边的太宰治看了眼仍旧不断涌进水流的缝隙,感叹:“可惜水里没有鱼, 不然这里也要变成‘水族馆’了。”
风间和川冷冷道:“觉得遗憾的话,等出去之后我可以让你进真正的水箱里体验一下。”
他话刚说完, 就觉得包裹着四肢的冰水传来的寒冷和脑内的眩晕感搅成一团。
现在水已经漫上胸口, 无形之中,像是有一双手扼住了脖颈, 让人呼吸都难以为继。
这是种很奇异的感觉,水明明是具有浮力的, 风间和川却只能感觉到难以挣脱的束缚感, 像是全身都被灌了铅,沉重到足以让人发疯。
风间和川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来抵抗这股晕眩和无力感,勉强支撑着自身的意识。
风间和川忍不住后退一步, 但背后已经是墙,所剩无几的狭小空间内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
不知又过了多久,墙外忽然传来一声恍如爆炸一般的金属断裂音,尖锐的嗡鸣声透过门板、穿过水流刺入耳中。
接着,随着剧烈的金属摩擦音,钢制的门板轰然坍塌、砸向地面,卷起一阵激烈的浪潮。
而在失去了最后一层阻隔,外界的水也肆无忌惮地蜂拥而入,侵占了整间屋子。
风间和川只能感觉到冰冷的液体漫过口鼻,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接着就被翻涌而来的冰水吞没,一瞬间,风间和川觉得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耳边的声音瞬间模糊,光线也向后倒退,变得格外遥远。
冰冷和窒息感包裹全身。
意识模糊之间,风间和川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臂,接着唇边传来一种温热的触感。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外部的人才终于清理掉那道走廊中的障碍物,将两人救了出来。
外部的人员也是在接到风间和川传来的定位信息,匆忙想下去碰头时忽然目睹了水族馆地下建筑的坍塌,这才急忙调了器械来进行救援作业。
这次坍塌是A组织的布置,他们大概早就想好了逃亡之后要销毁留在水族馆据点内部的线索和证据,因此在地下埋了炸丨弹,在他们离开后会定时启动。
所幸A组织的人也不太敢将那么多危险品放在自己的栖身之地,炸丨弹的剂量并不大,不然太宰治和风间和川估计就危险了。
“——太宰先生、您和风间先生没事吧?!”车在水族馆门前停下,秋山仁太一下车就忙问。
秋山仁太还没忙完另一边的工作就听说水族馆这里出了意外,担心之下才将事务拜托给坂口安吾,匆忙赶了过来。他一边说,一边朝前走,等看到太宰治时,却忽然卡住了。
太宰治此时状态看上去还不错,风间和川却闭着眼,像是已经昏迷了过去。因为刚从水里出来的缘故,两个人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尤其是风间和川,肤色苍白得吓人。
可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宰治居然是抱着风间和川的。
秋山仁太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毕竟在他看来,风间和川和太宰治的关系实在还没好到这种程度。
但秋山仁太毕竟是异能特务科优秀员工,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面不改色地问:“太宰先生,需要去医院吗?”
太宰治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风间和川,摇头道:“不,他应该不是很严重。”
秋山仁太看看仍在昏迷中的风间和川,又看了看太宰治,最后还是把那句“您真的会照顾病人吗”咽回了喉咙里。
在开始救援作业的时候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异能特务科这边本来就准备了医生在,经由医生检查,确认太宰治身体无碍,且风间和川只是因为高烧和外部刺激导致的昏迷后,也没有坚持说让两个人去医院。
既然说了要照顾风间和川,太宰治自然说到做到。
水族馆那边的事结束后,太宰治带着风间和川回了风间和川以前居住的公寓。
下车后,负责开车的秋山仁太递了几盒药给太宰治。
太宰治接过来,感觉手里的药有点眼熟。
秋山仁太会错了意,以为太宰治是没看懂药的用途,解释:“那盒蓝色标识的是用来退烧的药,按说明书上的用法让风间先生服用就好。”
他说着又挠头补充:“这还是之前风间先生说不用的药,我觉得可能还有用就收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太宰治打开药盒,看了眼塑料板上空掉的几格,笑了笑:“嗯,帮大忙了。”
秋山仁太驾车离开后,太宰治抱着风间和川上楼。
怀里的人皮肤格外冰冷,紧闭着双眼,似乎即使在昏迷之中,也并不轻松。
走进门,太宰治把占星术师安置在卧室、打算去倒水喂药的时候,感受到身后风间和川拉住了他的衣角。
太宰治回过头,风间和川仍旧没有醒。这大概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但风间和川却极其用力,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
占星术师仿佛在睡梦中看到了什么景象,露出了一种在他身上极其罕见的、略显无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