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磨磨唧唧的!”
谢愚一闭眼:“会有人如同陌妹妹一般,从那边归来!”
陌微凉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谢愚巍巍颤颤地睁开一条缝,偷瞄她。
果然见她一张粉嫩的小脸变得惨白,也不知道是惊惧,还是愤怒。
谢愚连忙展现自己的价值:“陌妹妹。愚不会害你,你身边群狼环伺,天机混乱,你需要愚的帮助。你我性命相交,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实在不适宜自相残杀。”
她神情莫测:“你方才说,从那边归来……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谢愚顿了顿:“猜出来一些。”
她看着他。
谢愚咽了咽口水:“陌妹妹,你是天命之人,是上天的宠儿,这个事你知道吧?”
她面无表情:“说重点!”
谢愚看着她手上寒光闪烁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这片洲际之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位天命之人。有时候是数十年,有时候是数百年。自天机术流传于世之后,人们找到了寻找天命之人的规律。”
“即,天地大变之际,天命之人将应运而生。或匡扶正义,救天下人与水火之中;或恰好相反,为天下带来无边灾祸。”
谢愚看着她,小声道:“陌妹妹你,应该来自后者。”
陌微凉回归那具躯壳之际,缠绕在她身上的不详之气,还有身后那一片无边黑暗。
他都看在眼里。
陌微凉问他:“为什么?”
这是她第二次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都知道了这一切,他还愿意接近她?
他不是应该趁着她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将她扼杀在摇篮之中吗?
怎么反而跑到她面前坦诚一切?
他就不怕她杀了他吗?
谢愚有些烦恼:“陌妹妹,你本是上天的宠儿,何至于走到绝境?”
他诚恳地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其一。愚以为天无绝人之路,你既然回来了,便说明别路不通,此路还有待斟酌。”
“倘若此路也是绝路呢?”
“那愚愿以此身,为你披荆斩棘,铺就一条新路!”
谢愚小心地拿开她手中匕首,轻声道:“陌妹妹,你归来仍是年少,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看着他,眼里一片恍然。
谢愚他是真的什么都知道。
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她对着福宁郡主和陌惊弦都无法宣之于口的过往,谢愚真的都知道。
可是他并没有嫌弃她,更没有厌恶她。
明知她一身罪孽,还肯殷勤陪伴,好生劝慰。
她兀自逞强,倔强着不肯低头:“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他笑道:“愚很怕。”
但他更怕她被那不详之气重新拉回黑暗之中,永世不见天日。
在谢愚看来,陌微凉身负整个天下的气运,帮她助她,就是帮整个天下,也是救助这天下的百姓。
以他一人之力,真要救助天下,实在太难。
如今待在她的身边,看好她,保护她,就能达到救助天下的目的。
何乐而不为?
陌微凉看着他神色坦荡,一时也是无言。
事已至此,她倒收起了杀心。
她告诫他:“今日之事,出你口入我耳,绝不可向第三人提及!”
他应道:“好。”
“尤其是我母亲和哥哥,一个字都不准透露给他们知道!”
“好。”
“你说你为我而来,那便唯我是从。倘若让我发现你有一丝一毫的异心,我绝不饶恕!”
“好。”
陌微凉又提了许多蛮不讲理的要求,谢愚都答应了。
答应的心甘情愿,一点儿也不勉强。
陌微凉还是觉得不踏实:“我说了这么多。你呢,你自己有何要求?你对我献忠,必有所求。你求的是什么?”
谢愚正想说他别无所求,但是看见陌微凉那一脸警惕怀疑,他又顿住了。
她心不安,他就让她安一安心吧。
他道:“愚一时也想不到,不若陌妹妹答应愚三个要求如何?等将来愚想到了,再请陌妹妹兑现。”
这样也行。
她道:“三个太多了,一个!”
谢愚毫不退让:“三个,一个都不能少!”
陌微凉指控:“你方才还说为我而来,别无所求!这就连讨价还价都不肯了!骗子!”
谢愚目瞪口呆:“愚不是骗子!是陌妹妹让愚提的要求的!”
我都顺着你来了,你怎么反咬一口呢?
陌微凉道:“那咱们各退一步,两个!”
谢愚寸步不让:“要么就一个都不要,要么就三个要求,陌妹妹,这是你让愚自己说的!”
陌微凉想了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行吧,三个就三个。但是!必须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且不能违背我的本心!”
可不算福宁郡主和陌惊弦的份!
谢愚笑道:“那是自然。”
反正他确实别无所求。
就留着这三个要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呢!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