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知道地上是死而复活的我,以为是狐狸送来了妖孽。就拎起我的一只小腿,准备往地上砸死我,突然发现了我屁股上的胎记。
母亲醒过来后,从那块特殊的胎记确认了我的身份,就抱着我嚎啕大哭。
哭了半个小时之后,突然那对父亲说:“去,把三奶请来!”
杨三奶跟父亲一样,深更半夜出门救人是常态。
颠着小脚火急火燎来到我家,母亲已经煨好了甜酒粑。
“三奶,这娃儿和我的缘分没断,活过来了!”
杨三奶也是惊奇不已,验过我的屁股之后,满嘴啧啧:“七天了,他是怎么活过来的,难道是狐仙救了他?”
杨三奶这般一说,父亲才想起了那三只狐狸。
“我猜,应该是的,当时就是那三只狐狸把他送回家的,三岁的娃儿,爬都爬不动呢。”
就算爬的动,青杠林离我家那可是四里地啊!一路上坡坡坎坎坑坑洼洼,不敢想象。
母亲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活过来了。
“三奶,我还想请你保个密,反正这孩子七天前出生、七天前断气的事情也没人知道……”
杨三奶懂了:“呀呀呀,什么断气不断气的,这孩子可是刚刚出生的,我才接生的呢。”
杨三奶喝着甜酒汤,满嘴喷香。
“这样,明天我就放风出去,一个月后你得请我吃红蛋哦……”
母亲笑了:“请你吃一辈子的红蛋和甜酒粑。”
母亲原本是真诚的,但是她没料到,这句承诺后来法兑现了。
那年月,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请杨三奶吃一辈子红蛋和甜酒粑呢。
杨三奶是心善,第二天,满寨子的伯妈叔娘七大姑八大姨都来我家里道贺。其实,道贺是假,大家都想看看,怀胎一年零十天生下来的,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怪物。
“呀,这孩子这么大啊!黄芬,你是怎么生下来的啊!”
“啧啧啧,你看他天堂饱满,将来必定大富大贵!”
好话说了一箩筐,我听起来很舒服,于是就不哭了,一个劲地朝着大伙儿笑。
“咯咯咯……”
人们突然惊诧甚至惊恐,刚刚出生的婴儿,这么一大坨都算了,但是居然会笑。
虽然我笑得真诚,但是大伙却觉得瘆人,暗地里都说闵家出了一个孽障。
实实在在的,我确实是个孽障。
没办法,命里注定的。
由于我动不动就爱笑,好事坏事都都笑,挨打了都笑。
而且只笑三声。
被人挠了腋肢窝也只笑三声,挨了父亲几巴掌也只是笑三声,要么“哈哈哈”,要么“嘻嘻嘻”,要么“嘿嘿嘿”,三声过后戛然而止。
父亲奈,就给我取名“三笑”。
“儿啊,你也算是个二世人了,希望你以后就一直笑对生活吧。”
父亲的希望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残酷的,他打心眼里,还是把我当做一个孽障。
而事实上,我的确是个孽障。
我真正展示孽障本领,是三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