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箭已经有人受伤,接下来还有二十多支。这样射下去,死伤估计要过半。如何收拾?
“楚国在加紧训练发奋图强,只差一个契机,他们就要挥师北上。”赵盾摇头又叹气,“我们倒好,玩起自相残杀的游戏。这是嫌自己实力太强,准备消耗自己让他国有机可趁吗?”
“楚国确实是蓄势待发。”这几年,郤缺一直密切关注楚国的发展。“楚王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沉迷三年,醒来之后竟一飞冲天。内有饥荒,外有强敌。他却如有神助,杀出重围,又求得外援,把好好一个庸国打得落花流水。”
“据说,三国联军从天而降,庸国的将领吓得落荒而逃。楚国人的战略战术,想必定是十分高明。”臾骈对行军打仗的战略意图、应对计谋,尤其关注。
“这几年,楚国专注内政,发展生产。重用的好几名要员,都是在灭庸之战中脱颖而出的。”士会对楚国的内政改革十分留心,“蔿氏家族中的蔿贾被重用,负责监督水利,统领农田生产。为此,还给了他极大权限,直接向楚王禀报事务。”
“这样一来,令尹岂不是被架空了?”郤缺问道:“令尹可是若敖氏家族的,他们被放置一旁,岂会心甘情愿?”
“还不至于。只是政务方面的部分权力分给蔿氏,军事大权还在若敖氏手中,暂时不会有什么影响。”士会知道郤缺所指,“楚王是有了动若敖氏的心,但是又不完全动。这就说明,现阶段还不会和若敖氏公开决裂。”
“楚王手中的资源还不足以对抗若敖氏。但是——”郤缺沉吟片刻,说道:“楚国实力日益增强,如果能够在中原事务上拥有越来越多的话语权,两者必定很快摊牌。”
“也就是说,现在,楚王的重点在积蓄内部的力量,积累楚国的实力。下一步才是北上与我国争霸。只要霸业有了眉目,他在楚国就能拥有更多的支持者。到那时,他就能对抗若敖氏。一旦清除若敖氏,楚王的霸业便能更进一步。因为障碍扫除,权力更集中。”臾骈对郤缺和士会所说做总结归纳。
“这正是楚王的聪明之处。”听三位说完,赵盾也渐渐理出头绪,“假如现在就公开决裂,内部一乱,就是自毁城池,乱了阵脚。这么一来,相当于间接帮助我国继续稳固霸业。”
“但是若敖氏威胁到王室也是不争的事实。楚王想的是,先要利用对手增强自己的实力,待实力增强之后再将对手消灭。为此,便要隐忍不发,沉潜修炼。待力量蓄积完毕,就能一击命中。”赵盾说道。
楚国的现任国王,虽未得亲自谋面,他继位以来的一举一动,赵盾一直仔细收罗。事无巨细,不敢忽略。
“大将军判断的没错。”士会附和道:“这位楚王心机深沉,野心勃勃。表面上看,军权仍然牢牢把控在若敖氏手中。但是,据说,最近他们的军中提拔了不少人,都不是若敖氏的族人或党羽。”
“楚王所做的一切,最终目的乃是为了与我国争夺对中原诸侯国的控制。”臾骈抿抿嘴,叹了口气,“可叹,敌人正虎视眈眈,为了北上努力上进。我国的君主则是一言难尽。”
说到这,四人都沉默了。
他们的一国之君,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只要他不玩暴虐游戏,就算他不问政事,也无所谓。无非就是继续过天真烂漫的日子,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爱玩爱耍,任意东西。反正有‘六卿’指挥军队,政事有执政大臣统领。
就像初继位时的楚王。如果不是楚国发生饥荒,叠加外敌进攻,他好端端的专注喝酒打猎,楚国不也照常运转了三年?一帮文武大臣就能维持国家的正常运转。只要不是什么突发大事,比如出兵御敌之类,他们应该都能胜任。
可是晋灵公不一样。明明年纪资历都不够,偏偏要插手国家大事。身为一国之君,慢慢学习处理政事也没错。可是,处理问题鲁莽冲动,也不参考大臣元老的意见,只凭一己之见就做决策,实在是太过任性。他没有基本的赏识,把国事视同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