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茸住的这个地段其实没什么高档餐厅，他带路柏沅走到自己以前最常去的面馆，看到面馆里大着嗓门吆喝的老板，才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不适合约会。</p>
老板和简茸隔着门打了个照面，简茸朝老板点点头，然后回头问：“想吃日料还是烤肉？”</p>
路柏沅单肩背着包，收回视线：“想吃面。”</p>
“……”</p>
两碗葱油面上桌。</p>
路柏沅发现他们俩的面比其他桌客人的都要丰盛一点。</p>
“你可总算露面了。”面馆老板插着腰道：“我前天带了份面去敲你家门，半天没人开。”</p>
简茸愣了一下：“找我有事？”</p>
“没事，就想问你怎么不来吃面了，以前一星期要来好几趟的……而且你一个人过日子，我怕你出了事都没人知道。”面馆老板回头应了客人一声，然后摆摆手：“没事就行，我忙去了，你们吃。”</p>
老板走之后，简茸依旧有些没回过神。</p>
这家店的年纪比简茸都大，简茸很小的时候，他爸妈经常带他来这里吃面。</p>
直到家里出事，他为了生计当上主播，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工作，出来吃面也只是默默地点单，一趟下来和老板的交流最多不会超过五句话，就这样过了四五年，他其实连老板的外号都记不太清楚了。</p>
简茸低头抿了抿唇，拌着面道：“你尝尝，不喜欢的话，我再带你去吃别的……”</p>
吸溜——</p>
简茸抬头，看到路柏沅吸入一大口面，脸颊一侧被撑得鼓起。</p>
路柏沅吃相随意，不邋遢。</p>
葱油面确实好吃，怪不得能让一天直播十三个小时的人每周都出几趟门。</p>
一顿面吃得格外满足，桌上还有个小木盘，里面放着糖果和口香糖。</p>
两人一人拿了一种，走出餐厅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p>
春雨细密绵长，雨势看着不大，但往外一站没几秒就要湿透。</p>
两人去隔壁买了把伞，撑着伞慢吞吞地往出租车候车点走。</p>
这一带房子都旧些，街道也窄，比市区安静，比别墅区多了人气。</p>
路柏沅撑着伞，忽然问：“以前直播的时候，一直是一个人住？”</p>
简茸说：“嗯。”</p>
“我记得直播前几个月基本是没收入的。”路柏沅顿了下：“生活费怎么来的，家里给？”</p>
简茸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自己是怎么长大的，所以开口时，他还花了几秒钟的时间组织了一下语言。</p>
“没，没人能给。”</p>
简茸不是太矫情的人，或许是时间过得久了，他说这些事情时语气很淡，没有任何委屈或难过的情绪。</p>
“爸妈留了点钱，然后……边直播边打比赛，那时候的网吧比赛没年龄限制，比赛奖励也一般，很少有现金，基本都是套餐饭或者方便面。而且我当时还很菜，最高只拿过亚军。”</p>
路柏沅没有再往前问。他回忆了一下简茸小时候的模样，只记得瘦、矮，因为被网吧老板拒绝所以脸色很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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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黄牛跟人讨价还价的时候看着还有些欠揍。</p>
简茸走出一段，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p>
“没。”路柏沅道：“在想事情。”</p>
简茸：“想什么？”</p>
路柏沅：“那时候在网吧门口，怎么没多给你买点吃的。”</p>
其实路柏沅想得比这更多，但他没说。</p>
“……”简茸本来没觉得什么，但路柏沅这么一提，一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冲上脑门。他飞快眨了几下眼，挥散这种情绪：“还好没买，不然可能跟入场券一块被我打包卖了。”</p>
路柏沅很轻地笑了。</p>
雨越下越大，出租车和网约车全都叫不到，两人只能坐在便利店外的屋檐下等。</p>
对面小型商城的大荧幕放起了某知名运动品牌的广告，广告上的男人此刻就坐在简茸身边，正低头发消息让丁哥派辆车来接人。</p>
几个女生在简茸身前驻足，跟简茸一块看完了这二十秒的广告。</p>
“唉，今天也是想睡road的一天。”</p>
“请排队。”</p>
“别想了，内部人士告诉我road比偶像还难搞，就不是凡人能睡到的……”</p>
感觉到简茸在看自己，路柏沅偏过脸：“怎么了。”</p>
简茸先是摇头，过了一会，他忍不住凑近问：“你听到那几个女生聊天了吗？”</p>
路柏沅道：“你能。”</p>
简茸保持着看向他的动作，脑袋迟缓运作。</p>
road比偶像还难搞，就不是凡人能睡到的。</p>
你能。</p>
街上行人稀少，简茸头脑发烫，心跳得跟春雨一样细密。</p>
路柏沅好笑地看着他，抬手道：“你耳朵……”</p>
简茸：“可我现在好像还停留在初步阶段。”</p>
路柏沅手停在半空：“什么？”</p>
“就，只是亲了一下鼻子。”简茸眸光黑亮，顿了一秒后，舔了下唇：“房间也还不让进。”</p>
“……”</p>
片刻，路柏沅发出打好的消息，然后把手机丢进口袋，打开了刚买的黑伞。</p>
简茸下意识去拽外设包的肩带：“车来了吗……”</p>
后面的话隐匿在雨里。</p>
雨伞挡在身前。两人的口罩都拉到了下巴，路柏沅偏头靠过来，碰了一下简茸的嘴唇。</p>
简茸懵了。瞬间僵直了身，抓肩带的手一紧。</p>
黑伞很大，两侧有墙体和自动贩卖机遮挡，从外面看来就是两个男生怕被淋湿，用伞挡住前头溅来的雨。</p>
对面的广告屏又开始重播路柏沅的广告。</p>
黑伞下，路柏沅吻得很温柔。直到简茸反应过来，松开肩带去抓路柏沅的衣服，一边怕被外面的人发现，一边笨拙慌乱地回应。</p>
雨声淅沥，鼻息交错。一道鸣笛声响起，简茸尝到了路柏沅嘴里的橘子糖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