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月光皎洁,中州派山上的一片密林里,隐约能够见到两道身影。
不错,他们正是严正厄与严水寒,严正厄面对着严水寒的后背,神情痛苦,一言不发。
不多时,严水寒忽然转过身来,脸上的痛苦之色减少了几分,像是渐渐接受了这件骇人的事实。
他目光深邃,似这漫漫长夜,难以琢磨,渐渐地,这道深邃的目光落在严正厄的身上,问道:“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此事?”
严正厄用嘶哑的声音回道:“此事乃是惊天大秘密,当时事发之时只有少数人知道,除了你二叔及二婶、三叔及三婶以外,其他人都被我打发了,另外……”
说到这,严正厄忽然停顿下来,似乎难以开口。
严水寒猜出了严正厄的心思,再次问道:“另外,还有谁知道此事?”
严正厄盯着严水寒,神情愧疚,犹豫了半晌,方才回道:“还有一人知道此事,那便是我的亲生儿子。”
此话再度犹如一声惊雷,使得严水寒稍稍平静下来的内心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严夫人明明难产而死,与其肚子里的孩子一起下葬了,为何现在忽然冒出一个亲生儿子?
这时,严正厄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惊讶,在不久之前,我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时也很惊讶,可事情偏偏就这样发生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死,而是在夫人下葬后不久被一名盗墓人救走了。”
闻听此言,严水寒已经确信,严正厄口中的亲生儿子正是那个所谓的人中之龙,而自己顶替的正是他的身份。
严水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助,他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了,险些令他摔倒在地。
不过,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片刻,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握紧双拳,迫不及待地问道:“他是谁?”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严正厄更加愧疚,他甚至开始后悔告诉对方这个事实,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故而,他鼓起勇气说道:“他姓郭名牧,从小在重阳城长大,其父郭不通,正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盗墓人,而现在,他与你身在同门。”
严正厄闻言,内心猛地一颤,脑子刹那间变得空白,短时间内,他如同虚脱了一般,身体连退几步,若非严正厄赶紧上前将他扶住,他就真的摔在地上了。
不过,严水寒并不领情,他即刻将严正厄推开,心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
也许,在他的心里,换作任何一个人,他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这个身份背后,代表着已经不再是一个身份而已,而是像封雪晴所说的那般,这个身份代表着仙人转世,代表着无限美好的未来,而这一切很可能都会因为今夜而改变。
一旦让封雪晴知道真正与她龙凤和鸣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郭牧,她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帮助自己,相反,她会十分乐意地投入郭牧的怀抱。
这仅仅是其次,更为重要的是,今夜之前,他本为自己的身份而傲,而今夜之后,他心中的傲再次被粉碎得荡然无存。
从小到大,无论他多么的努力,始终比不上封雪晴,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这原因便是封雪晴是真凤,而他自己是假龙。
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造就严水寒不服输的性格,他敢于搏命,从不向命运低头,即便面对今日这个打击,他也不会就此沉沦。
只不过,他暂时接受不了,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狰狞之色。
一旁满怀担心的严正厄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悲痛,好言安慰道:“水寒,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无论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你和牧儿一样,永永远远都是我严正厄的儿子,不分彼此。”
严正厄情真意切,可他不知,严水寒真正在乎的并不是自己是不是他的儿子。
在严水寒听来,这些话十分的假,假得连一个三岁小儿都能分辨。
但他并没有即刻反驳,而是仰天冷笑,笑声中充斥不甘、愤恨和无奈。
严正厄深知严水寒的性格,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被打败,给他时间,他一定会慢慢接受,就像之前一样。
果不其然,半刻钟不到,严水寒开始冷静下来,脸色极为淡定,似乎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