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对着上层挡墙里的守卫喊了声:“我来找人。”
上面的守卫一脸警觉,问道:“找谁?”
同僚嘿嘿一笑,说道:“我堂哥王五,我是他同宗。”
守卫想想,回答说道:“王五?哦,知道,他在北园呢!”
北园在山顶。两人又过了一道大门,两道垂花门,一道随墙门,一座山影壁方才来到北园。那同僚因送给孙大娘贵礼,平日里只在厨房里忙活,如今累得气喘,不断擦拭着脸颊和细细的眉毛。苏瑾屏倒是整日在送饭,腿脚灵动,一点不觉得累。
那王五穿相寒酸,衣服上都是补丁,眼窝微微凹陷,手指头也经常颤抖着,毫无常人脸色。
苏瑾屏皱眉瞅着他,心中暗惊,原来菜园子的活儿这般辛苦,竟把人累得不成人形了!
王五的声音低沉嘶哑,似乎开口说话都挺艰难了:“堂妹,找我干什么?”
同僚却气恼地看着他,纤细瘦弱的手臂抖个不停:“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她呻吟短促且急地质问道。
“玩儿玩儿而已。”王五吓得略略迟疑,赔笑着道。
同僚咬着唇瓣,惋惜地叹着气。苏瑾屏这才知道王五不成形的样貌原是做了赌鬼,她担心两人爆起争执不好问话,便暗暗捅下同僚,让她把话切入正题。
同僚正拧眉望着堂哥日渐消瘦的下巴,被她一捅方才回过神来,道:“堂哥,你以前跟我说过这王庄来了一个叫李师的京里人,还是个什么巡查的。你可还记得?”
王五思附片刻,恍然道:“记得,这人也常去赵平那里,虽不常和他说话,有时也打打招呼,相互客气客气。”
赵平那里就是赌场,苏瑾屏起初不明白,见同僚剜了堂哥一眼才明白过味儿。
她问王五:“那人真是正经巡查吗?”
“谁知道是真是假?总之来了就得像对爷爷一样伺候。”王五说。
苏瑾屏皱眉望着他,满脸不解。
同僚赶紧催促堂哥说:“你把话说明白些,咱俩可是大老远来的。”
王五却是一脸难色:“这我如何说明白啊!王庄里猫腻甚多,多说无益。”
苏瑾屏自然知道对付这种人的办法。她抿嘴一笑,看着王五正色地说:“你只要把话说明白了,我送你一两银子。”
王五一听钱,且有一两那么多,马上瞪亮了眼睛,嘿嘿笑道:“王庄里的地多的数不清,每年结的粮食也多的数不清。你想想,这么大的产业乌庄头一个人管着,他只消脑袋不笨能不克扣东西吗?”
苏瑾屏点头:“你是说朝廷也怕他克扣粮钱,会派人来调查?”
“小小的贪污随便报几回灾情就能唬过朝廷,可乌庄头心黑啊!每年结出的粮食,菜品,打猎来的活物他至少要贪污一半,卖米粮的钱也要贪一半。还时不晌的上报丢工具马牛,要朝廷发来,朝廷能对他不起疑吗?”
“乌庄头心中也打怵,所以一旦上面派人来调查的他都热情接待,自然也会有滥竽充数的来!不过,知道王庄这些深沟暗道的人不多,真真假假我们也分不清楚,只能全部好吃好喝好招待了。”
这不就是敲竹杠吗?
苏瑾屏心中惊喟了下,诘问:“那我明天来这里给你钱,然后你再带我去赌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