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哎”了声，扶着樊荣上了轩车。

卫寒林坐在另一侧，诚然说道：“其实即便没有奸细撺掇，陛下也不可能答应您出兵燕国的计策。寒林觉得烧毁北燕的辎重粮草更为实际一些。”

樊荣苦叹说道：“陛下不愿出兵，我也莫可奈何啊！”

“我倒是有个办法。”卫寒林转瞬紧蹙眉头，面色阴翳地说道：“只是老将军怕是要冒些风险，受些苦。”

樊荣皱眉问道：“是什么计策？”

卫寒林反问他说道：“樊将军可知道周公瑾打黄盖的计谋？”

“你是指……苦肉计？”

樊荣闻言心头一动。

卫寒林点头，说道：“寒林的办法开头也是如此，不过后来不同。您可因是否出兵北燕与陛下起了争执，他若打你最好，若是不打，您也要骂他昏君。然后，你要背叛他，而且要让北燕知道。”

樊荣原本静谧的眼眸蓦然闪过一丝凄冷，似月光一般。他白眉一锁，愠道：“你这是什么计策？”

卫寒林续道：“您要让北燕知道您因与梁王产生龌龊而背叛梁王，倒时您还要书信一封给燕帝让他出兵相助。我想燕帝会断然拒绝。”

樊荣问他说：“为什么？”

“因为他担心你是诈降。”卫寒林胸有成竹道：“据我所知，您一直镇守北梁与黄河天险畔的蓇葖城，那里山险林密，水流湍急，防守起来可以一当十，您若是在那里埋伏，多少燕军来了也必死无疑。况且，北燕正在攻打太史，也不愿意双线作战。”

樊荣捋着长髯问道：“那胡帝若真的派兵来了呢？”

卫寒林悠悠笑道：“那便真是诈降了。不过，以燕帝的谨慎和韬略断不至于犯这种错误。”

樊荣怪道：“你小小年纪居然连我镇守蓇葖城和那里的险要都了如指掌，不愧是卜谷子的徒弟。”

实际上，这些信息并非是卫寒林打探来的。因为他去过蓇葖城，当然那时他的身份还叫墨子苏。

听了樊荣的话，卫寒林有些出神。樊荣却等不及了，着急问道：“那接下来呢！你的计策又是什么？”

卫寒林浑身一颤，收回了心神，说道：“一旦北燕不出兵相助，老将军便可借我兵马突袭北燕的后勤辎重，那时北燕一定会认为是您担心遭受陛下攻击而故意嫁祸北梁的阴谋，到那时北燕人不会恨陛下和北梁而只会恨你。”

谢汉卿“哎呀”一声：“这计策对樊荣将军也太残忍了吧？”

他说这话毋宁说是在试探樊荣的反应。樊荣沉默了会儿，忽然哈哈大笑：“我们樊家一门忠烈，能为北梁鞠躬尽瘁，死则死尔。不过，陛下不知情会不会真的怀疑我背叛他，出兵蓇葖城吧！要不要事先告知他这些计策？”

卫寒林缓缓摇头：“现在陛下身边耳报神太多，真假难辨，告诉他计划详情只怕会另生肇端。待事成之后，我自会向陛下说明事情的原委，再找个借口让您与陛下重归于好，化干戈于无形。只是燕国虽然不会报复北梁，但肯定会报复您。”

樊荣慢悠悠不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不至于怕北燕人。”

卫寒林知晓自己的计策对樊荣来说万分凶险，心怀愧疚。但见他并不惊怖，姿态随意，这才稍稍安心。

死寂的夜空深黑一片，只有半牙凄冷的月亮。乌云被风推开，好似利刃划破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