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沁上一次来易和宗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玄独岸他们还是半大不大的少年,一群人被围困在禁地的阵法中,鬼哭狼嚎了大半个月才等来了陌上川……
如今故地重游,却早已物是人非,燕沁向来不喜欢感慨这些所谓的过往,但是最近不知为何总是频频想起以往的事情。
“师姐,你大可隐匿身形,不必现身。”刀烨对她道。
燕沁本想着两人光明正大打进去出口恶气,教训教训齐疏风那个老混账,但是又想,这终归关系到自家小师弟的娘亲,她自己一摊子烂账都算不明白,还是不要贸然插手,确保小刀子安全无虞才是最终的事情。
“好。”燕沁点了点头,往刀烨身上拍了一张符纸,“这张共音符能让我听到你和周围的事情,一旦有什么事情便喊我。”
刀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师姐你放心。”
燕沁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本就居心不良,若是真不痛快撕破脸皮便是,左右清华宗顶着呢。”
刀烨眼底微微有些笑意,“知道了。”
燕沁目送着青年往易和宗的方向走去,自己念了个口诀隐匿了气息身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易和宗身为十三洲排名第三的宗门,千百年的底蕴还是有的,只是因为宗主一代不如一代,仿佛一个被腐朽了内里的空壳,外表看着唬人,内里也不过如此。
刀烨虽说早同齐疏风易和宗都断绝了关系,但是齐疏风迟迟未曾指定少宗主,那些私生子们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守山弟子见了刀烨,还是恭恭敬敬喊道:“少宗主。”
刀烨听了微微蹙眉,冷声道:“清华宗刀烨来访,烦请禀报一声。”
守山弟子愣了愣,他不过一个下层小弟子,搞不清楚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和弯弯绕绕的关系,只是讷讷点头行礼,通报了上去。
今日修真大会,实际上却是跟通宇洲那群魔头决一死战的日子,按理说齐疏风身为一宗之主应当带人去往了暮霭洲,谁料他现在正端端正正坐在大堂,看起来甚是恣意。
燕沁站在大堂门口,心底微微有些怪异。
刀烨向来不善言辞,即便齐疏风看起来对他热络又和蔼,他从头到尾也只是冷冰冰抛出了一句:“我母亲的骨灰与遗物在何处。”
“大哥,你这话说得多见外啊。”一个看起来粉头白面的年轻男子站出来道:“父亲特地请你回来,你不仅不尊礼数,开口便要遗物,就不能顾虑一下父亲的心情吗?”
刀烨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冷冷的瞧着齐疏风。
“烨儿啊,你我父子二人多年未见,何不好好坐下来叙叙旧?”齐疏风比之从前多了几分老态,再加上刻意装出来的和蔼,看上去竟也勉强有个人样了。
但是燕沁可记得当年他放火烧山要杀了自己亲子的可憎面目,虽说那对双胞胎被他们带回了清华山,可也终究没能保全性命,死在了青君手里。
“不必。”刀烨目光不知盯着何处的虚空,一板一眼道:“烦请齐宗主交还我母亲骨灰与遗物。”
“放肆!”齐疏风一拍桌子,怒道:“我是你父亲!你竟连声父亲都不叫,上来就要那女人你母亲的骨灰!”
刀烨猛地抬头,冷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齐疏风眼中闪过心虚和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烨儿,我知道你孝顺,你看这偌大的易和宗,早晚都是你的……”齐疏风努力做出个慈祥的表情来,劝道:“清华宗那群人成不了什么大事的,现下不过是一时好风光,总归根基不稳,你不若回来易和宗,帮我打理事务……”
燕沁心底暗笑这老匹夫好不要脸,奈何刀烨不善言辞,她又隐在暗处,不然定骂他个狗血淋头!
“不必。”刀烨依旧不冷不热,“烦请齐宗主交还我母亲骨灰与遗物。”
“你!”齐疏风一下子站起来,恶狠狠道:“你这个逆子!在外胡闹这么些年也就罢了,如今却仍不知悔改,不肯认错!交还?你母亲生是齐家的人,死时齐家的鬼,何来交还!”
“就是!”旁边那个青年也跳脚,指着刀烨的鼻子骂道:“你之前目无尊长还耍性子离家出走,窝在清华宗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窝囊废,父亲数次召你回来你都不肯,如今回来却只顾索要自己母亲骨灰!这些年你可曾为易和宗出过一丝半点的力!”
刀烨握紧了手中的刀,眼底都被气出了红血丝,他冷笑一声怒道:“齐疏风!我早已与你恩断义绝,你更不配守着我母亲的骨灰!”
齐疏风怒极反笑,“好啊,你这个逆子,我今日便要好好教教你何为父子!”
齐疏风拍了拍手掌,几十名修士悄无声息地现出了身形,且修为个个不低,看起来像是要将刀烨硬留在易和宗。
燕沁早料到会有这一出,刀烨也不例外,只是真正恶心透了齐疏风的做派,此时也不与他们多说废话,拔刀便战。
刀烨虽然修为高深,但是架不住一群近出窍期修士的围攻,更何况还有齐疏风在一旁言语刺激,多少乱了心神。
刀烨的步伐渐渐呈现凌乱之态,那之前喊话的青年一直在旁边观战,此时目光尤为狠辣,他趁着刀烨不注意,提剑便要刺向他的心口。
旁人只是要活捉刀烨,他这一招式却是明晃晃想要刀烨的命,而刀烨一时之间竟无瑕顾及身后,那剑眼看便要送入刀烨的心口。
燕沁心底暗骂了一声,提剑便替刀烨挡去了这一剑,灵力便稳稳当当送入宁稳,宁稳剑她虽刚得,但用起来甚为顺手,轻轻一震便将那青年震开,踉跄几步吐出一口污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