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自小孤苦无依,没人管教,几个字戳中了细川氏的泪点,也让她想起自己的身世来,颇有感触。原来细川氏名唤细川松,平户藩士田川七左卫门之女,后来母亲改嫁给从中国福建泉州移民到平户的华侨铁匠翁翊皇,她也成为翁翊皇的继女,从小也是没了父亲加上继女的身份,因此对郑冲继子的身份和没有母亲的遭遇感同身受。
细川氏心里暗想道:“这孩子其实本性不坏的,只是小时候没人管教,之前行事才会无礼无状,并非全是他的过错啊。”
当下细川氏柔声说道:“你的身世不好,有些事做得荒唐非你所愿,现下你已经是大明的武将了,家宅之中事,母亲也会替你照看好,好让你安心施展抱负,报效国家。”
郑冲点点头,眼光瞄了张灵素一眼,只见她小脸涨得通红,显然很是气愤,当下嘴角一翘,微带示威之意朝张灵素努了努嘴。
张灵素被郑冲气坏了,偶然看得郑冲背后站着的施福,暗想郑冲从前拙于言辞,更是二愣子的性子,绝对不会说出这般漂亮的话,演出今天这孝悌动天的戏码,一定是有人教的!当下张灵素俏脸笑颜一展道:“夫君,今天这出戏,又是谁教你唱的啊。”
声音虽然好听,但内容却极其恶毒,想要轻轻一句话便将郑冲今天的努力都说成是别有用心,利用孝道来演戏博取同情。
郑冲眉头紧蹙起来,心头暗道:“这小娘皮原来这般心肠狠毒,挑拨离间,看来她对倒霉鬼的怨念颇深啊。”
“孝道乃人伦之重,我郑冲岂会演什么戏码对父母孝顺,乃是天性使然,哪里需要别人教难道娘子你们张家的孝道都是别人教的!”郑冲反应极快,马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打一耙,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哼一声继续大声斥道:“自从你嫁过来后,有履行过妻子的义务吗我与母亲说话,自然是真情流露,到了你口里,就是做戏,你这般挑拨离间,居心何在!”
张灵素不想平素流里流气,不学无术的丈夫,此刻居然会说出这般话来,樱桃小嘴讷讷微张,竟然一时间呆住了。郑芝虎并一众女眷也是惊得呆了,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郑冲反击成功后,马上抱拳,朝细川氏拱手一礼后,缓缓说道:“母亲,适才孩子话语,句句发自肺腑,并无半点虚假,若是有假,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细川氏闻言心下也对张灵素颇为不满,当下柔声道:“我自然信你,也不必发此毒誓。”回头对张灵素柔声说道:“儿媳啊,也不是我护短,冲儿他自小孤苦,此前行事是有些荒唐。但你也不能总把自己的夫君想成一个坏人,夫妻之道,在乎礼让包涵,一人退一步,夫妻和顺,方能家和。”
这头张灵素也醒过神来,她饱读诗书,平素言辞也是及为锋利的,此前一直死死压制着郑冲,今天岂容他在自己面前言辞逞能
当下嚯的一声,站起身来,秀目凌厉剜了郑冲一眼后,清脆的声音说道:“母亲明鉴,我与他虽然已经是夫妻,但古语有云,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我嫁到家中数月有余,自问操持长房一应事物皆井井有条,恪守妇道。反观夫君他,常常夜不归宿,留恋花街柳巷,将一屋子的字画古玩都卖个一干二净,整日只顾吃喝嫖赌,这可是为夫之道先前我就与他有约,他何时能做个好丈夫,我便何时真正与他做一对夫妻。母亲,并非我有意针对夫君,而是夫君不贤,须时时提点啊。”
好个小娘皮,还挺能扯,不愧是知书达理的书香门第出身,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看来还是要好好和她折辩折辩才行,不能弱了自己当年在学校第一辩手的名号!
不等细川氏答话,郑冲已经抢着说道:“娘子此言也差矣,我且问你,说我留恋花街柳巷,你可有实据”张灵素冷笑道:“你每晚去了哪里,自然有人报于我知晓,你还要我找人来与你当面对质么”
郑冲摸着鼻子笑道:“若是我说去和那些姑娘探讨人生,你信么”张灵素气得娇躯轻颤,这人真是无耻,当下指着郑冲冷笑道:“你去那些肮脏地方做过什么事,自然也有人报我。你现在居然还学会了信口雌黄,无赖狡辩!”郑冲也冷笑道:“你信别人也不信自己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