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郑冲的话后,郑芝龙目光一寒,食指轻叩桌案沉声道:“福建八府一州,福州、建宁、延平、邵武、兴化、泉州、漳州、汀州八府,加福宁州一州,算来也只有福州、泉州、金厦诸地为我郑氏所掌,余者皆貌合神离之辈。冲儿计较得是,本来此趟与红夷和谈之后,为父也打算抽出手来,好生整顿麾下各部军务,免得我这福建总兵总是令不出水师。此刻借调集各路军兵救灾为名,正好剪除异己,一举两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郑氏诸将一起赞道:“大帅英明!公子多智!”
父子俩受了一顿马屁后,郑芝龙却忽然皱眉道:“不过赈灾这件事我郑氏还是不方便直接出面,特别是以为父的名义,冲儿你可知为何”
郑冲微微一鄂,赈灾就赈灾,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当下老实道:“还请父亲指点。”
郑芝龙缓缓说道:“为父官拜福建总兵,这赈灾之事总归是属民政之事,该巡抚衙门管的事,为父插手太多,终归不好。”
郑冲明白过来,这里面还有官场的门道在里面,当下急忙冥思苦想起来,跟着眼前一亮,已经想到办法,当下急忙道:“父亲,孩儿的师尊不是正在府上做客么若是能说动他出面来挑头做这件事,我郑氏在背后钱粮支持,是否妥当”
郑芝龙闻言笑眯眯的说道:“玄扈公德高望重,三朝老臣,如今又是致仕归家的身份,正好适合。冲儿,玄扈公那里,便交由你去说服,为父先给你三十万两银子,稍后你拿出个详细章程来,赈灾重建之事便全部交给你去办理。”
郑冲喜忧参半,赈灾重建需要多少银子,郑芝龙如此小气,只给三十万两银子,但喜的却是他想要的主持赈灾重建的大权终于到手,当下道:“父亲有命,孩儿自当遵命!”
郑芝龙便对一旁的郑府管事殷牟道:“稍后你去账房调三十万两现银给公子。”殷牟应了。郑芝龙随后又对诸将吩咐道:“教传令各地,冲儿稍后办理赈灾重建之事,各路将领皆需听他号令,不得有误!”诸将一起大声应了,心头均是暗想:“看来这大公子极得大帅信任,已经是郑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今后当好生结交才是。”
随后郑芝龙又吩咐道:“此趟我郑氏也损失颇重,二弟,从速整备商船,将剩下的货物尽快运到台湾出售,换回银子来。卖了货物后,多收购些台湾粮食回来,嗯,还有药材也收购些回来。”
郑芝虎大声应了,跟着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郑冲,低声道:“你放心,这趟二叔把你的货一并拉去出售,定会帮你多买些银子。”
郑冲却还在盘算如何赈济灾民,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是啊,自己那批货物也是折损了一半,原本已经与包德尔谈好了,能卖九十二万两的货折损大半,只怕连五十万两都卖不到了。
商议完大事后,郑冲与郑芝虎一道辞出四海殿,郑芝龙则乘船赶回福州去了,这趟他要借赈灾之名,整顿军务,铲除异己,便要先得福建巡抚沈犹龙的支持,他需要回福州亲自坐镇与沈犹龙等人周旋。
郑芝虎边走边道:“阿冲,这趟赈灾只给你三十万两,是不是太少了些要知道多少灾民等着吃饭的,实在不够,二叔这里还可以给你十万两。”
郑冲闻言,心头一暖,急忙道:“我怎么能用二叔的钱二叔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说罢,郑冲辞别郑芝虎,自回清乐斋去了,郑芝虎看着郑冲背影笑道:“年青人就是倔强,看来这趟大哥是有意让他磨练磨练,三十万两去赈灾重建杯水车薪呐,嗯嗯,年青人太顺了也不好,是该吃点苦头,遇些挫折了。这天灾岂会是那么好救的大哥定是想让冲儿受些挫折,最后再出手相助吧。”
赈灾、重建、防疫三件大事需要多少银两呢郑冲心中已经粗略估算过,仅安平镇一处就需十五万两,泉州那里估摸需要八十五万两。
这还只是安平、泉州两处金厦呢漳州呢需要多少郑芝龙只给了三十万两,郑冲何尝不知道这是郑芝龙又再给自己出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