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吴麟征谢了,侯隆便差派金日观引吴麟征下去,熟悉东江镇各处,其余诸将也纷纷告辞离去,帐内只剩下郑冲的心腹人等。
诸将都离去后,侯隆皱眉道:“这吴大人看来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啊。”
傅青主微微一笑道:“非也,这吴大人并非不好相处,而是太过耿直,不过适才他听得真相后,也没再坚持下去,看来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这种人只需晓以大义,一切以军政大事为重,他会认同的。”
郑冲哼了一声道:“对付君子就用君子的办法,稍后让他前去鸭绿江口,去看看那里的炮火,见识一下阵仗,心里就会踏实些了。”
侯隆点点头道:“不错,今后哪里有战事,便让吴大人去哪里,然后有点首级的差事都让他去,迟早让他知道一些进退!”大明官场上,要对付一个人有很多办法,大家也都是轻车熟路的。
说完吴麟征之事后,又说起此趟崇祯的旨意,侯隆喜不自胜的道:“郑公子,皇上亲自召见,定是有大用,你快些收拾行装进京面圣去吧。”
傅青主却眉头深锁道:“皇帝召见,自然是要去的,但终归是面见圣上,祸福难料。若能知晓皇上心中所想,召对前有所准备,也才算是有些底气。”
此刻帐内只有侯隆、傅青主、俞硕明、于孟熹四人,郑冲沉吟片刻后,先详细问了俞硕明在京城时召对的所有细节,崇祯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俞硕明详细复述了。
听完之后,郑冲沉吟起来,片刻后忽然问侯隆道:“侯公公,你给皇上的密奏中,是否提过朝鲜绫阳君之事”
侯隆呃了一声,面色有些尴尬起来,当下急忙道:“提是提过,但我都是说你这计策是如何如何的高妙,绝无告状的意思。”
郑冲与傅青主对望一眼,傅青主微微颔首道:“看来皇上是对朝鲜动了心思的,公子爷,这趟圣上召你入京,想必就是要当面垂询朝鲜方略。”
侯隆闻言喜道:“那可是好事啊,要是郑公子能得朝鲜事务大权,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郑冲皱眉不语,傅青主叹口气道:“侯公公有所不知,我军攻陷义州等地后,观建奴在义州等地的准备,想来建奴早已经有侵吞朝鲜的准备。还有连日来各地传回的哨探密报,建奴正在调集大军,料想开春之后,建奴必定会大举进犯朝鲜。而此刻公子回京去,若皇上托付朝鲜之事给公子,这差事便不好接了。若公子接了,随后建奴大举进犯,局势糜烂起来,势必获罪。难保公子不会步袁督师的后尘啊。”
侯隆啊了一声,张大嘴呆呆的道:“没、没那么严重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朝鲜也不会坐以待毙吧。”
郑冲眉头深锁,站在地图前看了许久,最后才缓缓说道:“时日不多,开春后若是建奴十万大军前来,而朝鲜还是李珲为国主,我等只有放弃义州、宣川等地,方能免腹背受敌之困,继而死守铁山、皮岛,没有多余能力去干预朝鲜事务。假若现下就起兵前往汉城发动兵变,无论如何是来不及的。我再去一趟京城,来回至少一个多月,无论如何是来不及的。”
侯隆有些没听明白,傅青主解释道:“公子爷的意思是,朝鲜现下乃是李珲当国,若是建奴大兵压境,他定然是开城投降,绝无二话的。朝军若溃败,我军便只能退守铁山、皮岛。但假如现下就发动兵变,奉绫阳君归国还政,但绫阳君在济州岛,一来一回还要潜入汉城起兵,时日不是很充足。而且一旦起兵政变之后,各路朝军势必会有一段时日的混乱局面出现,假若这时候建奴兵至,一样是抵挡不住的。而且这时候公子要奉召回京,也不能在朝鲜统率诸事,一来一回要一个多月,回来后只怕建奴已经兵至了。”
侯隆这才听明白了,也焦急起来,连连措手道:“这可怎么办建奴会来多少军马不若在鸭绿江南岸驻防如何”
傅青主摇摇头道:“我军只能守住义州一带江岸,其余江岸皆是朝军守御。朝军现下摇摆不定,平安北道李廷彪此人更是亲近建奴,建奴大军一道,说不定他会与建奴联军袭击我军,也非奇事,更别想让李廷彪替我们守御江岸了。”
“假如李廷彪死了呢”郑冲忽然开口说道,让傅青主与侯隆都是一怔,郑冲猛然回头道:“不错,就是除掉李廷彪,让崔世庸取代他的位置,然后统领我军与朝军共同守御江岸朔州等几处要点,结硬寨,以鸭绿江为水路补给,只要我军能坚守,就能赢得时间!”
傅青主开始盘算起来,但很快摇摇头道:“公子,此事仓促发动,恐难准备万全,若是失手,平安道朝军必定与我交恶。况且若是李廷彪身死,朝军也不一定就听崔世庸的将令,崔世庸只怕不能统御朝军。而且一旦李廷彪身死,汉城的李珲定然会委派其他人前来接管军务,若是平安北道闻得兵变,说不定李珲还会派大军前来平叛,到时候我们就是腹背受敌啊!”
郑冲眉头紧皱,看来这个办法的确风险太大,他猛的一拍桌案道:“李廷彪,想不到这人到成了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