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朝鲜半岛最西南方、全罗南道海岸外的岛屿红岛。此处岛屿乃是红褐色岩石组成,夕阳余晖之下,整个岛屿都是一片红色。岛上几乎没有人烟,只有朝鲜渔民出海捕鱼时遇上风浪避风的几处简陋营地,而此时整个红岛四周、离海岸数里远近的外海之上,遮天蔽日的停驻满了中朝水师的战船!
站在红岛最高峰上远眺,夕阳日落下的黄海温顺至极,海面波澜不惊,宛如平镜,海面上锚泊的中朝水师船只桅杆如林,排列有序,船身如墙,好似形成一道道海上城墙一般,巍峨壮观。
“天朝水师果然是威武雄壮之师,今生有幸能再见天朝水师风采,于愿足矣。”朝鲜庆尚南道水师统制使李荟,站在红岛高峰之上远眺,满怀激动之情赞美道:“回想四十余年前,那时候老夫才十七、八岁,与天朝水师联手,共抗倭寇,当时血火仿佛还历历在目,好像便是昨日之事一般。”
年逾六十余岁的李荟参加过四十二年前的那场抗倭战争,是朝军中见现存于世,见证过那场伟大战役的大将,没有之一。其实明军中见证过那场战争的文官武将也差不多死绝了,明军战将大多死于随后与后金的战争中,是以在场的明、朝两军将领许多人都不能理解李荟的这份心情。
郑冲却很能理解李荟这份心情,毕竟后世中朝联手也曾一起经历过一场更加伟大的战役。
“李老将军,明、朝铁血之盟,情谊自然是深厚的。朝军水师士气旺盛,几艘龟船坚韧无匹,也是极为难得。”郑冲也赞美了朝军几句,跟着话锋一转道:“此趟奉绫阳君还朝,便有赖老将军了。”
李荟当即躬身道:“天朝大军助我国铲除暴君、拨乱反正,抗击胡奴,我等自当誓死效力!”跟着李荟环顾身后朝军诸将朗声,缓缓拔出腰间佩刀,厉声喝道:“今日与天朝水军会师,便听命于天朝郑总兵号令,任何人等不得违拗,若有不尊号令者,犹如此石!”说罢李荟猛然挥出一刀,将峰顶一块大石劈成两半,火星四溅、石屑纷飞。
朝军诸将心头一凛,皆是大声应是。明军诸将也是一起暗暗纳罕,想不到这位朝军老将年纪虽老,但依旧如此威猛,一块大石居然能一刀变成两半。
郑冲微微颔首,也缓缓拔出弯刀来朗声道:“明、朝联军,铁血盟誓,互敬互助,共抗外敌,今后有违次令者,也如此石!”当下郑冲也是一刀挥下,将另一块大石一劈两半!
郑冲这一刀更加迅捷潇洒,举重若轻,其实郑冲这一刀下去之后,便发现这峰顶山石常年风化,已经很脆,是以只要膂力强劲,钢刀锋锐,一刀劈断不在话下。
两军随扈的将佐见两军主将都是这般坚决,自然也是心知肚明,这趟与对方联手,是不能起什么内斗之事的,而且还要相互救援,当下各自心头都打定主意,回去后好生约束士卒。
随后便在峰顶,中朝两位主将席地而坐,两军将佐也坐满了峰顶,郑冲便将此趟,明军与朝军联手,两军扮作朝鲜水师北上,突袭汉江口,从汉江朔流而上突袭汉城的策略都说了,末了郑冲才望着李荟道:“老将军乃朝军大将,熟悉朝鲜之事,以为此策可行否”
李荟微微欠身,苍白的胡须在海风中微微飘拂起来,口中客气的道:“总兵大人兵略极佳,但从汉江朔流而上,汉江蜿蜒曲折,所过之处颇多河湾港汊,不宜水师大船队快速突进。老夫以为,此趟当分兵多路而进,老夫所部水师并一部天朝水师依旧北上汉江口,突袭汉江水师,意图便是将汉江口水师一举歼灭。歼灭汉江口水师后,封堵汉江口,派内河船队朔流后登岸直取汉城北面四镇之一的议政府,截断汉城北面通路。而总兵大人所部大队当取另外一地登陆,登陆后便迅疾从南面包抄汉城,最后连同水师一道,水陆并进,突袭汉城!”
郑冲沉吟片刻道:“不知我军选择哪处登陆最为合适”
李荟大手一挥,指着铺在地上的海图朗声道:“便是此处,仁川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