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妖女金尚宫,李倧心中十二万分的痛恨,与麾下臣子们说起金尚宫来时,这些直男癌的大臣们无一不是痛骂这个误国妖女的。李倧痛恨金尚宫原因简单,因为金尚宫帮着李珲搞事情。而臣子们痛恨金尚宫,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金尚宫帮着北派大臣打压西人党和南人党等派系。
于是乎,在历史上仁祖反正之后,第一个被杀的就是金尚宫,因为从李倧到掌握大权的西人党,没有一个人不恨金尚宫的,金尚宫就是李珲一派最大的首祸!
而此刻历史的车轮却被郑冲强势撬动,昨夜兵变之中,金尚宫第一时间就被郑冲保护了起来,李倧没能有机会下手。接着郑冲居然提出让金尚宫为迎接天子封诏的副使,这让李倧更加不敢擅动杀念。在郑冲的强势逼迫之下,李倧只能寄希望于众大臣的力量,希望朝仪此事时,众大臣能站出来一直反对,甚至痛斥金尚宫的罪孽,靠着人多力量大,来个当场反杀这妖女的好戏。
可惜想象总是与现实差距极大,事情从一开始就令李倧有些措手不及。
“金鎏大人出任正使,甚是恰当。金尚宫历两朝君王,久在宫中任事,出任副使,也极为妥贴。”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却是李倧的心腹大臣蔡门亨,这多少让李倧有些意外。
蔡门亨和李时白、沈器远等人是李倧的心腹肱骨,在流放济州岛这些年,这几个人都不离不弃的跟随左右,对金尚宫和李珲是恨之入骨,李倧着实想不通为何蔡门亨这时候会第一个站出来替金尚宫说话。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李贵、李时白、李时昉、崔鸣吉等人陆续都站出来表示赞同,李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侧头看了看玉阶下坐着安然品茶的郑冲,却见他一脸淡然,好似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一般。
“郑总兵举荐金尚宫,恕下臣不敢苟同!”连续十多名大臣都赞同之后,终于有人出来反对了,李倧微有些惊喜,定眼看时,说话的人却是沈器远。
“且不说金尚宫乃一介女流,女子为使,迎接天子封诏是否妥当,就论金尚宫此前在宫中结党营私、残害忠臣,也都是十恶不赦之罪,岂能任用这种人出任使者!”沈器远大声出言反驳着,脸上满是怒色。
一时间殿上鸦雀无声,不是因为沈器远声音大,而是因为他说了实话。
“沈大人此言差矣,我大明属国众多,许多属国之内,都有女子出任官吏的,甚至西南许多土司中都有女子接位,我大明宣慰使曾多次直接给这些奇女子颁诏的,又何奇之有”郑冲起身来打破了殿上的宁静,笑着续道:“还有日本在四年前便立了一位女子为国王,我大明天子也在去岁受了这位日本女王的朝贡,所以说女子为使者,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郑冲所说的这位日本女王,便是日本史上第七位女天皇明正天皇,她在崇祯二年便继位为天皇,当时不过才六岁,后来德川幕府与明朝改善关系,也以女皇名义上表大明,纳了朝贡。
郑冲说这些只是驳斥了女子不能为使者的由头,但在场的大臣们都知道,这并非关键所在。
顿了顿,郑冲续道:“再说金尚宫结党营私、残害忠臣,这可就更是奇事了。结党营私不是北人党做的事么他们结党把持朝局,金尚宫只是宫中女官,掌管宫中事务,这种罪名岂能安在她的头上再说陷害忠良,杀弟幽母这些事,这不都是光海君为国主时,朝议之后,方才下旨做出的决定么难道金尚宫一介女官,能操控朝政不成”
沈器远越听脸色越黑,和李倧的黑脸有得一比,但郑冲却不理会,继续说道:“相反,昨夜我在宫中主持军务时,多闻宫中人说,金尚宫在君上流放济州岛时,曾多次劝谏光海君,让他善待绫阳君,因此君上在济州岛流放多年,也能安然无恙。还有仁穆大妃,被光海君幽禁,也是金尚宫从中斡旋,方能保住性命。甚至当年贵国宣祖病逝前,也是金尚宫伴随左右,听闻当时宣祖下过一道遗旨,这道遗旨乃是保护永昌大君的,而这道遗旨最后交给了金尚宫,更是金尚宫取出颁示人前!”
沈器远听了之后,脸色变得更加精彩,指着郑冲口中有些结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李时白忍不住低头暗笑,身旁的蔡门亨低声道:“这郑总兵当真厉害,我朝辛密之事他都一清二楚。君上和仁穆大妃之事,多半是说的颠倒黑白,但保护永昌大君这遗旨倒的确是金尚宫传出的,这些开脱的话中,七分假三分真,倒还真不好反驳。”
原来郑冲适才所言中,什么金尚宫斡旋保护绫阳君和仁穆大妃多半是编造的,但传宣祖遗旨之事却是真的。当年朝鲜宣祖病逝前,金尚宫是唯一伴驾左右的人,宣祖生怕光海君继位后谋害自己和仁穆大妃的儿子永昌大君,于是传了一道遗旨,这道旨意便是保护永昌大君的,而遗旨便是交给了金尚宫。当时金尚宫也没有藏匿这道遗旨,而是大大方方的颁示众人。可惜后来光海君还是一意孤行,杀害了永昌大君。
“不错,郑总兵所言有理,金尚宫当年能无私颁示那道遗旨,便是忠于君王之人。光海君登位后,他乃是朝鲜国主,金尚宫为其办事,也多是迫于无奈,岂能将一切罪过推到一介女官身上”站出来说话的居然是金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