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举目凝望后,点点头道:“正是犬儿,王公公何必吃惊不是早就知道这趟钦差南下,乃是冲儿领船队护送么”
王之心古怪的笑了起来道:“令公子好手段,居然能随扈殿下近身之侧。郑总兵,这殿下可是千金贵体,除非是我们太监,否则谁敢触碰贵体你看适才殿下踏出船舷时,她的手搭在令公子手上,此种举动耐人寻味啊。”
郑芝龙愕然不已,转头再看时,只见郑冲已经放开公主玉手,变成他在前面开道,随后跟上的宫女出了船舷才扶住公主,继续往舷梯下走来。
“适才冲儿在身旁,或许是殿下未曾站稳,才事急从权以援手吧。”郑芝龙勉强给了个解释。
王之心却摇摇头笑道:“郑总兵你糊涂啊,要是令公子与殿下交好,这趟福建之事,便好遮掩了。”
沈犹龙急忙道:“噤声,咱们三人先上前迎接吧,其余人等在原地等候,以免人多惊了凤驾。”
当下在三人先走了过去,挤在码头上的一众官吏、士绅、富贾们在原地等候。三人来到舷梯旁站定,待得坤仪公主下到码头上时,便即齐刷刷的叩拜下去,高呼公主殿下千岁。
坤仪公主见这许多人来迎接,不禁皱了皱眉头,道一声平身,身旁的吴孟明高声复述了一遍后,众人才起身来。
当下沈犹龙、郑芝龙、王之心三人先近前来,郑冲急忙上前将三人向公主和钱士升引见了。
郑芝龙和沈犹龙近前后,才看清了公主殿下容貌,童颜清秀,目光傲然,明明是一副不满十岁的女童身躯,神态举止却是一派皇家气度;明明是稚气未开的容颜,却流露出清冷的俾睨之色;明明八岁的年纪,却无比的成熟,毫无孩童的稚嫩神色,瓷娃娃脸上满是坚定,身上的气质让人不敢仰视!
各自见礼之后,公主朝钱士升道:“此处繁文缛节有劳钱学士代劳了,本宫不宜抛头露面。前来迎接之人皆是一片好意,钱学士替本宫好生安抚,本宫便先往钦差行辕歇息了。”
钱士升躬身道:“殿下所言有理,臣遵殿下懿旨。”说罢钱士升看着沈犹龙道:“沈巡抚,钦差行辕可否准备妥当”
沈犹龙急忙道:“已经备妥,便在安平石井书院旁,那处原是一家富户宅院,我等特意整理出来,供钦差下榻。臣已经备好暖轿,请公主殿下上轿,便可先行前往。”
不想坤仪公主听了之后摇摇头,转头看着钱士升道:“他们准备的钦差行辕钱学士前去下榻便是了,本宫另外有居所。”说罢公主朝郑冲笑了笑道:“听闻郑冲你家中富丽堂皇,本宫便下榻你家中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起呆住,就连郑冲都没想到。面面相觑半晌后,王之心才讷讷上前躬身禀道:“殿下容禀,老奴觉着殿下贸然去郑总兵家中下榻,只怕不妥。”
坤仪公主瘪瘪嘴,看了王之心一眼道:“王公公是吧,你也是父皇从信王府就带出来的老人了,怎么这么多年了,还这般迂腐不化此趟本宫千里迢迢来福建办差,听闻郑家华丽,想去见识一下都不行么难道非要本宫屈尊去那种小地方下榻不成要是让父皇知道在福建你委屈了本宫,看你回去怎么和父皇交代。”
话虽不重,但王之心已经额头冒汗,急忙道:“老奴失言,请殿下恕罪。”
坤仪公主哼了一声,扭头望着郑冲道:“怎么去你家下榻,你不乐意么”
郑冲偷眼看了看郑芝龙,只见郑芝龙虽然还是眉头紧锁,但却朝他微微颔首。
郑冲立刻道:“殿下纡尊降贵在微臣家中下榻,是微臣一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求之不得。”
坤仪公主点点头,望向郑芝龙笑道:“郑提督便与沈巡抚、王公公留此处陪钱学士,本宫这里有郑冲扈从前去郑家便可。”
郑芝龙怔怔的躬身应了,最后看着公主上了暖轿,跟随郑冲回到福建的黄绣英、王月娘等诸女也都各自上轿,连同一干锦衣卫、郑冲的亲卫队等人都簇拥着公主仪仗走远了,这才回过神来。
“看,咱家说得对吧!”王之心在郑芝龙身侧低声笑道:“令公子果然与公主亲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