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们的畅快淋漓中变成了一具具白骨。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裴二郎主的死相,为什么会那么惨。
………
太初宫。
周九如吩咐卫斯年和乐水,还有到过裴府的侍卫,全都用艾蒿水洗个澡,去去晦气。
原本想睡一会,再去东宫,顺便蹭顿晚饭。
她想好了,与其花时间找谁要在太子哥哥的饮食上做手脚,不如没事就去东宫蹭饭。
她的血与别人不一样,又自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这外泡内服的六七年下来,她的血既是十全大补丸也是毒药,就看怎么用了。
千碧忙乎着刚帮她擦干头发,太子就派人传话叫她过去。
周九如揣测,太子是想打听督国公府的情况,尸骨还没挖完,刑部就上报了。
果然,她刚迈进延福殿的门,太子就问:“天寿,你怎么拖了这么长时间才过来?”
周九如脚步不停,径直来到榻边,拿着长抱枕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然后睨着对面正看书的太子道:“都不让人歇会,你就是个周扒皮。”
“周扒皮?”太子放下书望着她,道:“这词新鲜,比毒舌兄更和本太子的胃口。”
周九如瞪了他一眼:“问吧,想知道什么?”
“裴烨是怎么死的?”
周九如坐起来,清清嗓子说道:“初步判断被人下了催/情/药,前面后面的被凌虐了很多遍。”
听到这,太子忍不住抚额,他这个妹妹,真是……都不知道何为矜持?
周九如丝毫没理会太子那副欲言又止的无奈表情,只想赶紧把事情说完好休息。
“左边小腿的肉被削的只剩骨架了,两只手的手指头都一节节剁了下来。”
“更要命的是,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前面被人剪了,还没完全断气。”
“天寿,你一个女孩子说到那个……嗯,那个……”太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憋了半天,冒出了一句:“不要太直白,委婉一点。”
周九如不置可否:“难道我还不够委婉?”
“……”太子语噎。垂首思忖了一会,又问:“是芳华阁的人做的?”
“嗯。”周九如应了一声,又躺回榻上,慢条斯理地说道:“裴烨收押大理寺的这段时间,裴世子原本想把芳华阁的那些少年男女与几个幼童,全部送到城外庄子上去安置。
后来一看才发现,他们长期被药摧残,身体很差,要是不调理好,出去也是死。
何况他们长得太好看,送到庄子上未必安全。
裴世子就吩咐府医,好好调理他们的身体,想等过了年,再做安排。”
“裴世子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祖母以命威胁,换回来的父亲竟是如此的伤心病狂。”
周九如叹道:“每晚两具尸首抬出来。
我估摸着这位裴氏宗子,已经起了杀心,只是碍于祖母,又遵循“父为子纲”的伦理道德,有心没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