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至,再理智的人也会做出些不理智的举动。
就像被后世称颂仿若神明的大燕圣祖,也是一样。
只有她雪浓,才是真正的人间清醒。
“那天,是你自己立的心魔誓,我可没逼你。”
说罢,见燕三还是侧着脸,心事重重,脸色沉郁。
默了一瞬,雪浓便开始低声的哀求:“阿赞,求你了,如今,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王爷的解药,就放在你床头的第三个屉子里,有个瓶子我特意用你熟悉的字迹标注了。”
“其实……”她叹道:“即使今日我不说,你也很快会发现的。”
燕三听罢,错愕不已,那个屉子是他平日里专门放置药品的。
望着躺在床上,神色已不再诡异,甚至面带惶惶之色的雪浓,他郑重问道:“你其实并不是真的想以主子的性命……来要挟我?”
“笨蛋,我怎么能让你为难呢。”雪浓嗔他一眼,道:“是你抹去了我到护陵村的痕迹,才有了我这几十年来的安稳。我雪浓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恩怨分明。
对你,我一直心存感激。
即使曾经想要控制你,给你种蛊,但我又何曾真正的伤害过你?”
薛嬷嬷的那副身躯与燕三之间有情蛊制约,薛嬷嬷死了,情蛊自然也就解了。
待薛嬷嬷断气之时,燕三要做的便是依雪浓所教,用聚魂术把雪浓的魂魄收进摄魂铃。
再以主仆之情为由,送于周大姑娘,嘱咐她带在身上温养。
但若要复活雪浓,燕三还需要寻些八字极阴之人。
最好是将死未死,一息尚存的人,让雪浓附身,吞噬她们的魂魄,壮大自身的魂灵。假以时日,幸许就能恢复夺舍重生的能力了。
对于雪浓的嘱托,燕三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这么多年,这个女人早就成为了他灰暗单调的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存在。
或是雪浓多疑的性格使然,她见燕三应的干脆利落,又有些不放心。
便威胁他道:“阿赞,你若不全力护我、助我复生,我必拉端亲王陪葬。”
燕三这才知道,雪浓早就对端亲王下了毒。
他对周家其他人虽无半点忠义之心,但对端亲王却是不同的。不然,也不会不离不弃的守护了端亲王半辈子。
一边是自己所爱之人,一边是自己誓死也要守护的主子。
为了让雪浓安心,不再无端猜测生出是非,燕三当即起了心魔誓:愿意为雪浓付出一切,达成她所愿。
这个时候的人对誓言非常看重,特别是修行之人,立心魔誓,很容易成为日后修行的障碍。
也就在那一刻,雪浓终于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她。
“不是我不帮你。”
燕三眉头紧拧:“那丫头已经对摄魂铃产生了兴趣,今日,你那般靠近她,我担心已经打草惊蛇了。”
雪浓却浑不在意:“摄魂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法器,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银镯子没什么两样。
即便是道行高深之辈,都未必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她一个被父母娇宠长大的小丫头懂什么。”
“那她今晚……?”燕三皱着眉头,总觉得周九如的行为透着古怪。
见他这般警惕,雪浓轻笑道:“你不用多想,试着站在女人的角度,就能明白她今晚的异常了。”
“虽然你主子没坐上太上皇之位,但比起在护陵村囚禁的日子,这端亲王府的富贵,也足以乱人心志、耀人眼了。
你看马氏那蠢妇,每次与她的两位儿媳出门,都恨不得把家里的金银珠翠全部佩戴在身。
大姑娘虽不至于如此,但她今晚的穿戴却是落了下乘,甚至有些不合常理。
头上没簪什么华贵的饰物不说,就连衣服也比以往穿的素净,本是家宴,她身上又没有爵位,素净点倒也不算太失礼。”
“错就错在……”雪浓连连摇头,觉得白教了周大姑娘这么些年。“她要么就一身素净,要么身上佩戴一两样贵重饰品压一压,这样还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但她就只戴了摄魂铃,旁人看来就是一个普通无奇的银镯子,临过年,妆扮的一身丧气。大家会以为,她是因为没有被受封县主之位,故意如此。”
“这还不是因为你。”燕三没好气地道,“大姑娘重情,薛嬷嬷刚去世不久,她怎么可能华服加身。”
说罢转头暼了眼燃了一大半的引魂香,赶紧又道:“你失去了夺舍附身的能力,宫里的那丫头,就算是再好的容器,你既不能直接附她的身,我也找不出理由让她佩戴摄魂铃,如何才能帮到你?”
何况那丫头,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但是这句话,燕三却没有说出来。
钟山猎场的那场刺杀,一直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