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县尊有绝笔信,你为何烧掉?”岳炎追问道。这句话也提醒了伍文定,关福没理由自己伪造遗书再亲手烧掉。
“夜深人静县尊自鸩身亡,砒霜又是小人买来的,怎么也说脱不开干系。小人才一咬牙烧了书信。”关福的语气有了一丝波动,眼珠不由自主的转动起来。
有猫腻!
关福也是心中疑惑,明明自己把书信烧得干干净净才走,为何二人还知道这件事情?
“那赈济银两是怎么回事?”伍文定追问道。
听见银两二字,关福如重锤击在心房,心下黯然果然不是诈自己,否则怎会知道。但对方似乎知道的并不多,不然还追问自己书信内容干甚?
关福眼里显露出不安的神色,偷看了一眼伍文定,干咳一声说道:“大人说平生第一次贪污,把五百两银子送…送与人却被拒绝,没有比这更让人羞臊的了。”
话外还有话,这关福就像牙膏,不挤不吐。
“烧掉书信,我从窗户下楼逃走躲回家中,想等待风声过后就带着母亲远走他乡。”关福继续说道。
伍文定诈关福:“如何证明你在楼下待到二更?我认定是你爬上楼杀了关知县、拿走银票再伪造现场匆匆离开。”
“冤枉啊,大人。”关福有些激动,道:“大人,那日二更天打更人从楼前过去,还在廊柱下撒了泡尿,不信大人自去对证。”
“我家就这大小,请大人搜查,看有无那五百两银票!”关福带着哭腔道。
岳炎相信关福说得大部分是真话,不过他更想听关福藏起来的内容,继续追问道:“知道你是个忠义之人,但你隐瞒了一个名字。凭你刚才说的,伍推官就可以把你定肘收监,再栽给你个杀害命官、偷盗赈灾银两的罪名。”
“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关福跪下连连给伍文定磕头,屋里隐隐传来刘老太的哭声。
“银钱送给谁你不说,绝笔信写给谁你也不说,你为何要烧掉书信,你在替谁隐瞒,说!”伍推官听懂了岳炎的暗示,狄仁杰附体似的发威,如果这一刻有书案,他一定要拍下惊堂木,显出青天大老爷的威仪。
关福低头紧咬牙关,不再多说一字。
门外的狗逐渐苏醒,听见院里的动静开始吠叫,屋里刘老太在低声呜咽,院子里的几人就这么僵持着,期待破局。
叹了口气,岳炎给关福松了绑,拍拍他身上尘土,一脸真诚道:“可曾想过,如果你死了,你娘谁照看?”
关福身躯一震。
“或许你的恩公会帮忙照料,可你娘偌大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觉得她能不伤心欲绝?”岳炎又换了一脸凄容,提高声音道:“孤零零一个老人家还能活几天?你是至孝之人,为人担祸身死全了忠义的名声,但留下老娘不养老送终,才是最大的不孝!”
关福双目圆睁,面容微微抽动。但他依然紧咬牙关掩面而泣,强忍着不说一字,鼻息快速抽动。
“说吧,是谁把你送给关知县做书童的?即使你不说,以为我们打听不到?还不如从实招来,洗脱了干系,好继续侍奉老娘。”岳炎又拍了拍关福肩膀,板着脸道。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伍文定不由得钦佩的看了岳炎一眼。老管家说关福是被人送给关愚之做书童的,关福刚才话里还有“恩公”二字,是否同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