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兄你听我说呀……”
却是原来梁绍家里乃是世袭的锦衣卫,只在外头是以富商身份示人,算是一处暗线,梁绍前头也确是在承圣书院进学的,只后头太子爷入学,牟斌筛查了属下一干人等,就将梁绍他爹找了出来,让梁家的长子在书院暗中保护太子殿下。
梁绍他爹自是欣然接了这件差事,回来告诉儿子,若是这事儿办好了,就将自己身上这世袭锦衣卫百户的职位传给梁绍,
“卫兄,你是不知呀……”
梁绍叹气道,
“我前头在书院里说的也不是虚言,我爹他老人家确是娶了十八房小妾,又有下头生了不少兄弟,我虽说是嫡出,但文不成武不就,我爹的生意都接不下来,让老二、老三顶了去,我如今就指着这一身飞鱼服了……”
卫武哼道,
“太子殿下可是知晓此事?”
说起太子殿下,梁绍更是一脸的苦色,指着眼角的青色道,
“你瞧瞧,这便是太子殿下给兄弟我留下的!”
说起来那一日朱厚照兴冲冲回宫便迳直去了御书房,御书房里弘治帝一脸病色的端坐在书案之后,听得小太监报儿子来了,却是微微一笑道,
“快宣!”
话音未落儿子便进来,实则朱厚照只在外头意思意思的等了一会儿,便不用人回禀,就一撩袍子闯了进去,进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父皇,您给儿臣赐婚吧!”
弘治帝听了便笑,问道,
“我儿可是令得夏家小姐点头了?”
朱厚照立直了身子,愣了愣问道,
“父皇如何知晓儿臣心仪夏家小姐的?”
弘治帝笑道,
“朕不但知晓我儿心仪夏家小姐,还知晓夏家小姐浓眉大眼,性子泼辣,在书院之中以一敌二,打出了名声!”
顿了顿又道,
“我儿以太子之尊,为了这位夏小姐连那茅厕之臭都能忍了,倒算得是为她用情至深了!”
朱厚照闻言张了张嘴,眼珠子一转就明白其中原由了,当下恼道,
“父皇,君无戏言,早前明明说好了不许往书院里派人的!”
弘治帝笑道,
“朕自然是君无戏言,不过那书院本就有我锦衣卫的人,将书院里的诸事上报也是他份内之事,算不得朕失言!”
弘治帝这就是在耍赖皮,只皇帝耍赖也无人敢指摘他,这又是老子跟儿子耍赖皮,朱厚照气哼哼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想了想道,
“不对呀!我心仪夏小姐之事,除了两三个好友,并无旁人知晓,父皇如何知道的?”
太子殿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卫武,不过转念又一想,应当不是卫武,这翻墙过院的事儿几个朋友都知晓,但那茅厕后头如何脏臭,他们却没有当着小姐们说过,卫武人又不在当场如何知晓的?
如此一想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呢,
“啊……原来是梁绍那厮!”
弘治帝闻言只是微笑不语,朱厚照却是气哼哼从地上跳了起来,冲着外头大叫道,
“来人!给孤宣牟斌与梁绍进宫!”
小太监进来,打量皇帝脸色,见太子殿下下令,陛下并无不悦之色,忙退出去宣牟斌进宫。
朱厚照转身对弘治道,
“父皇,这书院里事儿,您即是已知晓了,那儿臣也不瞒您了,左右儿臣是要娶夏小姐的,您快快下旨吧!”
弘治帝听了又是一阵笑,
“我儿可是想得清楚了?朕已是派人查过了,那夏小姐出身小官宦之家,知书却不达礼,任性而不贤惠,若为太子妃已是勉强,以后只怕是难为国母!”
朱厚照闻言想了想却是正色应道,
“父皇,儿臣斗胆敢问一句,可是祖宗成法,又或是大庆律法上有黑字白纸写明了太子妃当如何?皇后又当如何?又或是皇帝应当如何?太子又当如何?”
弘治帝应道,
“这自然是无有的!”
朱厚照应道,
“着啊!即是没有写着,那便是没有成法,无有规律,想我太祖以淮南布衣出身,以一地而谋得天下,又有谁人告诉他老人家做皇帝当如何?想孝慈高皇后出身亦是孤儿,以大脚为天下人知,文亦能提笔,武也能上马,哪一点又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可她老人家同样统领后宫,为天下妇人楷模!他们二位能有后世敬仰之功绩,又是哪一本成法所教,哪一部大律所授?因此可知,人想做甚么样子,从来不是旁人来决定,从来都是由自己来说了算的!”
弘治帝听了哑然失笑,
“歪理!”
朱厚照却是立在当中傲然道,
“父皇,所言差矣,儿子这乃是正理,儿子乃是太祖子孙,天皇贵胄,龙子龙孙,我的妻子亦是与我结发同枕,相濡以沫之人,她是甚么样子,那太子妃便是甚么样,自不必墨守成规,由着世人编排,让那些酸儒们拿着条条框框来约束着,变成那只知被人操纵的木偶,不显喜怒的傻子!这样的太子妃不是儿臣想要的太子妃,亦不是儿臣想共度一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