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阁老乃是久在内阁,相互早已配合默契,一个眼神便知其意,当下由那谢迁道,
“陛下,此乃谋逆大罪,不可如此轻轻放过,若开此例,那天下从犯者又当如何?陛下,此二人必要重判!”
“难道……难道……要杀了他们么?”
朱厚照扶着小腹伤处,又是伤心又凄然又是茫然的问道,
“陛下,应当杀!”
谢迁如是言道,
“这个……不能留下他们二人的命么?”
“陛下,此罪当诛九族,只取首恶人头,已是轻判了!”
刘健如是言道,
“这个……好吧……”
朱厚照流下泪来,想了想又道,
“不如……不如等到朕伤好后再议?”
三人齐齐摇头,李东阳也上前一步道,
“陛下,此等谋逆大罪,必需立判立决,不能拖延,若是不然皇威何在?国体何在?万民福祉又何在?”
“这……这个……”
朱厚照白着脸犹豫半晌,终是咬牙道,
“三位先生别说了,朕是不会杀自己的亲舅舅的……”
三人闻言还待劝说,却见得朱厚照突然抬手捂了脸,呜呜哭道,
“罢了!罢了!便让他们流放三千里……去琼州!这样总成了吧?若是你们再不应,那朕便索性拿剑再捅一下,你们另选贤能吧!”
三人闻言忙跪下连称,
“臣等不敢!”
朱厚照见三人服了软,这才以手掩面连连摆手,
“三位阁老下去拟旨吧!”
三人互视一眼,无奈只得退了下去,待得他们退出了寝宫之外,还能听到里头年轻皇帝伤心的哭声,
“呜呜呜呜……”
三人互视一眼,谢迁言道,
“陛下年纪轻轻,性子善变,今日所言明日便要变,我们还是快快回去,拟了圣旨交给陛下御览,早早用了印也好把这事儿给坐实了!”
三人都是点头称是,急步往值房而去,刘健却是抚须笑道,
“我等想除此二人多时,却是没想到陛下胡闹倒给了我等一个机会!”
李东阳闻言却是眉头一皱,
“谢公当真以为是陛下胡闹么?”
为何我总觉着这事儿隐隐透着蹊跷呢?
且不说三位阁老如何商议,朱厚照待得人走远了,这才哈哈笑着自龙床上跳了下来,
“哈哈哈哈!你们都被朕骗过了吧!”
卫武出来笑道,
“陛下果然演技厉害,连三位阁老都骗过了!”
朱厚照笑着一撩袍子坐到了桌前,
“这下子朕便可稳坐钓鱼台,看那风浪起了!”
反正这事儿啊,他起了个头,由阁老们来续了下一场,之后再等母后回来,便是第三场了,不过他是不会再上去唱了,就看阁老们的了!
卫武笑眯眯应道,
“陛下这法子好,将这事儿推到阁老们头上,便是太后她老人家回来,也只会寻内阁的麻烦,却是怪罪不到陛下的头上!”
朱厚照笑道,
“前头调虎离山的法子是你想的,这后头祸水东引的法子也是你想的,朕至多不过就是得个演技精湛的称号罢了!”
卫武闻言哈哈一笑,心中暗道,
“前头那个法子可不是我想的,乃是我们家三小姐想的,后头这个法子我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不过,我与三小姐此一番,她谋我计,倒称得上是珠联璧合,果然是天生一对儿!
这厢在心里暗自爽快一阵,又想起前头应过三小姐的事儿,便向朱厚照讨赏道,
“陛下若是觉着臣的法子好,便赏臣几样东西吧!”
他这般明目张胆的讨赏,令得一旁立着的刘瑾十分的不满,闻言横了他一眼,却不敢出声阻拦。
“如今这小子正得圣宠,咱家现时可不宜去触这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