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万事当以公为先,总不能因私废公,误了正事,即便媳妇儿跑了,也要先将手头的事儿安排好了再走!
只他们未想到,韩氏姐妹去了广州城,却是因着卫武并未在卫所里,便自家包了一家客栈住下,夏祥寻过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着卫武,更不用说自家夫人了。
却说韩氏姐妹在永清门外寻了一家客栈,将后院包下住了,韩绮先派了夏显去锦衣卫所报信,知晓卫武不在卫所里,倒也是心里早有预料,便将口信留在了卫所,自己同韩纭住了下来。
之后韩绮又暗暗写了信,让夏显托人送去新宁,告诉夏文彬她们的下落,却是让他不必着急着过来。
如今二姐姐正在气头上,夏文彬来了只会撩得她火更旺,还是隔几日再来吧!
却说韩纭在这客栈之中住下,初时每日里说起夏文彬便要哭一会,哭了几日倒是不哭了,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拿着那一双自己做给夏文彬的鞋,一面在手里抚弄,一面哀怨自怜,
“左右我是生不了孩子了,也不能给他留后,他也不必纳妾了,不如休了我,也好再明媒正娶一个,以后生的孩子也是嫡子,总好过妾生的强!”
韩绮一眼便瞧出了她心里的病症所在,
“二姐姐你这是害怕么吧?”
“我……我怕甚么?”
“二姐姐这是心里害怕,觉着自己不能生育,生怕二姐夫迟早有一日会厌弃你,先是不顾他反对纳了妾,以为这样他便会念你的好,却没想到惹恼了二姐夫,你心里便更害怕,更不知所措了,之后去乡下见着那屋子里的姑娘,你问也不问便跑了……那姑娘是生得挺好看吧?”
韩绮的话一说完,这屋子里立时陷入了一片沉寂,良久韩纭却是满脸泪流的跳起来指着韩绮大叫道,
“韩老三,你就是这么讨厌!明明知道……偏偏要说出来甚么……你最讨厌了!”
说着话,一把推开韩绮夺门而出。
韩纭流泪着跑出了客栈,却是一气儿跑到了码头堤岸之上,眼前便是那滚滚流淌的江水,韩纭紧紧握了手里的鞋却是哭得声嘶力竭,
“韩老三,你最……最……最……讨厌了……呜呜呜……呜呜呜……夏文彬……你……你最……讨厌了……你们都讨厌死了!”
滔滔江山前,韩纭跌坐在地,抱着膝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最……最讨厌……最讨厌……呜呜呜……”
韩绮远远跟着她出来,见着二姐姐对着江水放声痛哭,却是长叹一声,并未上前安慰,落英与桃李也跟了出来,见状落英担心道,
“三小姐,我们要不要过去?”
韩绮摇头,
“让她哭吧!哭过了……她自己就明白怎么做了!”
三人在那处等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韩纭再也哭不动了,呆坐在那处双眼发直,韩绮才走上前去,
“二姐姐?”
韩纭充耳不闻,韩绮便撩了裙子坐到了她身边,韩纭这才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双眼红肿,发丝凌乱,目光却是清澈无比,
“老三,你说我该怎么办?”
韩绮想了想道,
“第一,好好养身子,吃病针灸,决不能放弃希望……”
韩纭咬唇,
“然后呢?”
“第二,同姐夫商议着纳妾,不过依我所见,若是姐夫真喜欢那女子,更不能让她进门……”
韩绮转头看向江面,目光幽冷,
“要嘛是黄氏,要嘛选一个你能拿捏的女子进门,但凡姐夫动了心的,必不能让她进门……”
韩纭闻言幽幽叹了一口气,抬手为韩绮抚去了额头上被江风吹乱的头发,
“唉……老三,我觉着……以你的性子,怕是怎么样都能过得很好吧?即便是卫武也纳妾进门,你必也会将自己的日子打理得很好的!”
韩绮苦笑一声道,
“我这是蜡烛台只照得见别人,照不到自己……”
顿了顿道,
“前头卫武带了一个女子回来的……”
韩纭闻言眉头一挑,
“怎得没听你说?”
韩绮白她一眼,
“我自到了广州尽听你倒心事了,你何曾问过我一回?”
韩纭嘿嘿一笑,抬手抠抠头皮,
“那个……你现在说,我听着呢!”
韩绮便将那莺歌的事儿略略讲了一遍,韩纭叹气道,
“看来三妹夫是真心心疼你的!”
“二姐夫便不心疼你么?”
韩纭神色怅然,
“他是心疼我的,于是我便更怕他这份心疼会用在旁人的身上!”
韩绮将下巴放在了并拢的膝盖之上,轻轻道,
“我也怕呀……其实我那时想的……若是他当真对那女子动了心思……”
说着将手放在胸口轻轻一捏道,
“那我便自此关紧了心门,从此之后便与他做一对貌合神离,相敬如冰的夫妻……”
从此之后,收回自己的心,再也不爱他,不疼他,不理他、不看他,直到……有一日心里再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