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飞快地奔驰在草地上。
这次他们没有遇到小天使,只遇到一场暴雨。
天被厚厚的乌云所笼罩,豆大的雨点不停击打着马车的四周。由于马车被玛门用结界护住了,所以周围的雨水已一种极为怪异的轨道飞溅着。
“第十界经常下这样大的雨吗?”梅塔特隆柔声问,好像想用对话来缓解他的紧张。
希培瞪大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尽管他表现得很木然,但玛门注意到,在第一滴雨水落下的刹那,那双趋于麻木的瞳孔中就隐约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这场雨……
玛门抬头看天。有古怪吗?
前方白光闪过,极亮,犹如一块巨大的白板,霎时遮住视线,但又极快地过去了。
轰隆隆。
天上慢半拍地传来雷鸣声。
梅塔特隆道:“雨很大。”他看向希培,“你想听下雨声吗?”
希培愣了下,玛门已经撤去了结界。
雨点立刻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希培不安地动了动。
玛门想起别西卜曾经说过,噪音也是一种酷刑。
雨水还在有节奏地拍打着车厢,离出口的距离越来越近。
玛门和梅塔特隆坐在车厢的一左一右,有意无意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希培又陷入一轮新的麻木中。
玛门重新在马车周围加上结界,周围的景色突然一黑,天地陷入死寂般的静谧中。
“你们,还在吗?”黑暗中响起希培迟疑的提问声。
梅塔特隆刚想张嘴,就被玛门抓住手,轻轻地摇了摇。。
马依然在半空中向前奔腾,车厢微微晃动着。
希培竖着耳朵等了会儿,终于按捺不住伸出手,向他对面的位置摸来。他身上的时间禁锢在上马车之后就解除了,身边也没什么任何结界,所以行动自由。
玛门拉着梅塔特隆迅速移到车厢顶,在他的掌心中无声地写下:希普列。
车厢传来惊慌的搜查声。希培显然察觉到两人的失踪。
玛门又摇了摇梅塔特隆的手。
“希培。”温柔如春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愉悦,柔软得好像要渗进心里去。
车厢一下子没动静了。
玛门靠到梅塔特隆的耳边,嘴唇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的耳垂,用极低的嗓音问道:“你模仿得很像?”
梅塔特隆撇开头,然后摇头。
“我看不见。”玛门抱怨。
梅塔特隆道:“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模仿过声音,而距离他和希普列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数万年。刚才两个字,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像还是不像。但是看希培的反应,应该是不像吧。他太沉默,好像已经认出了始作俑者,看破了他们的小圈套。
“你认得出我的声音吗?”梅塔特隆低声问他。
玛门道:“只要与你有关,我都认得出。”
梅塔特隆感到他依然拉着他的手,而且越来越用力。
“回去吧。”梅塔特隆不等他回答,就移回车厢。
希培已经坐回原位,安静得像从来没有挪动过。
梅塔特隆主动解释道:“我们去外面看看情况。我们来的时候发现,很多天使葬身在这里。”
希培身体一抖,幸好黑暗掩饰住了他的窘态。
梅塔特隆道:“不过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你说的天使,”希培缓缓开口,“是指卡萨米尔吗?”
梅塔特隆道:“是的。”
“他背叛了希普列。死亡是他应有的惩罚。”希培道。
玛门觉得他越来越不顺眼。“背叛”这两个字是堕天使的痛脚,尽管他们并不承认自己曾经实施过这项行为,但同样不许别人提起这两个字。
梅塔特隆道:“这是希普列说的吗?”
希培道:“这是神的旨意。”
“希普列的旨意?”
希培好像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重新闭起了嘴巴。
梅塔特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浓重的黑暗终于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