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航航是奶奶的皮夹克!”齐慧慈笑着抱起孙子。
第二天,齐慧慈改造弟媳的工程就开始实施了,一早勤务员开车陪她们俩出去了,傍晚才回来。齐慧慈站在门口,“快进来啊!”
鲁秀芝磨蹭了一会儿,终于进了屋子。
只见她穿了烫了卷发,上身一件乳白色纱料长袖衬衫,领口还有两条飘带,打成一个蝴蝶结,胸前戴着一个蝴蝶胸针,肩上挎着一个黑色坤包,下穿一条赭红色暗花的十分有垂坠感长裙,也穿了丝袜,脚下是一双黑色半高跟瓢鞋。
跟她出门之前,那身深色长裤白色的确良半袖衫的打扮,简直是判若两人。
鲁秀芝见大家都不出声,局促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卷发,连声问自己的孩子们,“是不是难看啊?”
“太漂亮了!”沈梦昔惊叹,“你早该烫头发!”
齐保康几人也连声赞叹,鲁秀芝这才自然一些。
“非得你们说才行,我和美发师说了她根本不信!”齐慧慈抱怨。
“信!怎么不信,就是太贵了!烫个头发要了我八十元!”鲁秀芝肉疼地说,“这里外三新的,花了我半年多的工资进去!”
“我说我给你买,你还不同意!”
“哪能让三姐破费,我这拖家带口的都住你家,都够不好意思的了。”
“就你事儿多,我老弟,我侄子们成年的长在我家,我不在家他们也来,你看谁像你似的,客气来客气去的。”
的确,齐慧慈夫妇到滨城疗养,她就配了钥匙给两个侄子,让他们周末自己过来改善生活,齐保康实习,齐保平读书,也都是何敬瑜出力帮忙。
鲁秀芝脸色赧然,“我家欠三姐太多了。”
沈梦昔倒是理解鲁秀芝,她的丈夫和儿子女儿,都姓齐,而她却是姓鲁,再亲近也是差着一层,总不能全家都毫不客气地来打秋风吧。这次她们来哈市,鲁秀芝就带了好多礼物给齐慧慈和何敬瑜,平时家里有了好东西,她都想着,让儿子开学带到哈市给他们。
亲极反疏,人与人之间,终归是要保持着安全距离,留个回身的空隙。
随后两天,就由齐保康驾驶一辆吉普车,带着母亲和弟弟妹妹,满城游玩。
齐慧慈当然不会陪他们溜达,鲁秀芝也不敢让她陪。
这两年,齐保康在学校学会了开三轮摩托,又跟何敬瑜学会了开车,至于驾照,似乎只是个程序,也没人在意。沈梦昔最初还不放心他的技术,开了一会儿,看着还娴熟,道路也熟悉,应该是平时没少摸车。
鲁秀芝倒是天然的放心,坐在副驾驶一副悠然又骄傲的样子。
“妈,你放心,我实习的时候,给我们所长开了俩月车,哈市我都摸得差不多了,道外更是闭着眼睛都知道哪是哪儿!”齐保康自得地说。
“我儿子就是厉害!”鲁秀芝眉开眼笑,看着窗外的俄式建筑和伟人雕塑,哪哪儿都觉得好。
哈市,虽是二十世纪初新兴的城市,文化底蕴不足,但极具开放性。民国时,哈市的繁华程度就不亚于上海,建国后又是国家重要工业城市,城市面积大、人口多,此时绝对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就是这短短几天,哈市在鲁秀芝心中,从挂历和日记本插页上的几张图片,变成了她脚下实实在在踏着的繁华景象,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儿子不愿意回嘉阳,也明白那些知青,为什么宁可不要工作和老婆孩子,也要回上海了。
如果沈梦昔理解她的想法,会说,那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鲁秀芝朴素的想法就是,谁不想过好日子?有高头大马,谁还骑毛驴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