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十年代初,由海宁的表亲张罗着,又修了一个空墓,权作祭拜之处。
阿欢站在父亲的空墓前,想到他生前死后所遭受的苦难,不由得痛哭失声。
这哭声,让沈梦昔不由得想起,当年他还是个孩子,就跟随几个叔叔伯伯到失事现场,搜寻许诗哲的遗骸,他也是这样哭泣的。
本以为可以自控的沈梦昔,这次却是流泪了,她注意到何鸿志看过来两眼,让她不由得有些心虚,难道有什么地方漏了马脚,让何鸿志发觉了?
她倒是不怕承认身份,但是,该怎么说呢?他们会信吗?以后的日子又怎么过呢?
算了,硬着头皮来吧!
她和齐保安一起到墓前献上鲜花,又鞠了一躬,退到人后。
海宁的亲戚得知阿欢回来,好一番热烈欢迎,甚至惊动了当地政府,还有记者跟随拍照采访。第二天的省日报上,还刊登了题为“民国才子许诗哲后人携家眷祭祖”的文章,沈梦昔在宾馆前台看到了,还饶有兴趣地跟他们要了一份报纸,悄悄放到武陵空间,收藏起来。
在海宁逗留了两天,一行人又回到上海。
阿欢和何鸿志休息了一天,又商量着要去南京母校看看,何鸿志还帮他联系了几个同学和校友相聚。阿欢还想去北京看看亚运村,想去沈阳看看母亲曾经执教过的学校,两人像是返老还童了,头碰头地凑在一起连夜商量着。
齐慧慈语气发酸地跟何敬瑜说:“我都不知道,你爸爸还有这样的一面。”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毕竟是不同的。”何敬瑜笑着说,“爸爸对章奶奶一家的感情真是不一般,连我们的名字都与她有关呢。”
“你爸爸啊,是个重感情的人,懂得知恩图报。”
“做到爸爸这样的,也不多吧。”
齐慧慈转头过去,叹口气,有些话,她无法跟儿子说起,他不仅记着救命恩人一家,还念念不忘前头的妻子呢。
沈梦昔不跟他们搀和,说要出去逛街,拖着行李箱,悄悄去银行取了存款,出了银行,拐到街角,将钱放到武陵空间,拖着空箱子继续走。
顺手还买了些应季果蔬,买了上海的特产点心,还买了一些米面。
她手上有齐慧慈给的外汇券,再有两年外汇券将取缔,她索性将各种面额的都留了一张收藏,剩下的就到友谊商店买了些口红、咖啡等小礼物,准备回去送人。
最后什么都买完了,还是不想回去。
她笑了一下,直奔墓园,这次,她一个人,坐在墓碑前,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照片中的王守卿,直坐到夕阳西斜。
离开时,她拍拍僵直的腿,用一只手指点了一下照片,笑着说:“你想不到吧,我还能来这里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