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浓重的送行也许感动了上苍,让许负再在温城家中多呆了几天。而人生之中真正的离别,大多触不及防的仓促又潦草。
船家努力的划着船桨,想快些追上那前面缓速等待的大船。
看着回头久久凝望着故乡的许负,裴钺体贴的说道:“阿负,这早上雾大,你瞧你的发丝间都粘上了露水!要不还是进去吧。”
果然许负发迹边上沾满了一圈晶莹剔透的小水珠。许负听后,再看了一眼来时的水路,便点了点头。躬身进了船棚里。
青丸一如既往的,见缝插针不想浪费一点时间的修行着。因为他觉得跟着师兄在这世间瞎逛就是最大的浪费,所以他自己必须挤出时间来修行。
裴钺没有去管坐在最里面盘膝守意掌门大人,而是关切的对许负道:“如若伤心难过的话,女孩子哭一下也没关系。”
许负也不知为何,这次匆匆告别,心中却生出了一丝生离死别之意。心中没有哪一次离家有这般强烈的感伤。
但是许负没有哭,因为就算是这样的感伤,在一个已经从小就独立自主的女子面前,也用不着用哭来表达了。
“我很好奇,你们这满城的人都在背后里议论你,甚至戳你脊梁骨。要是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拼了命去护这一城的人吗?”裴钺很想再多了解她一些,想见缝插针的弥补回这么些年不再她身边的时间。
许负想了良久坦然的笑道:“也不是没有想过,打开城门让那些乱军好好割断那些长舌妇的舌头。但是,要是真的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做原来那样的选择。因为就算她们怎么嚼舌根,她们家的儿子不都还是得保家卫国上战场,就算被她们戳几下背脊骨,她们的男人还不是得心服口服的叫我爹一句父母官。其实我小时候,也不是没有使了些书上看来的新鲜小术法,整蛊过那些长舌毒妇。但是后来长大了,就觉得那些个当初觉得难以入耳,戳心窝子的流言蜚语,不过只是句话而已。我想守护的不是某一个人,我要守护的是一个信念。一个天下安定,人人可以吃饱了没事嚼舌根的盛世。而我当年力所能及只是这一城而已。”
“是啊,可惜公子扶苏已死······不然肯定能缔造出一个盛世来···”裴钺很坚信这一点的说道。
却不料许负自己摇头道:“时也命也·····”许负这时却抬眼看向裴钺修长好看的眼睛道,“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因为到现在,大家对暴秦的种种都不敢有自己的评论。就连现在的刘邦都舍咸阳而就长安则可见一斑。
裴钺却说道:“我父亲是为了避秦祸,逃进商洛山的···但是现在想来,很多事情过眼云烟之后再看,要公正很多!”
许负听后多看了裴钺一眼后,便望向前方呵了口气道:“是啊,道阻且长。还不知道前路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呢!”
“是你说的!我们!以后不要忘了还有我可以帮你分担,女孩子别总是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裴钺抓住许负的字眼紧跟着宽慰道。
却换来了许负一记白眼。
明明守中的青丸噗呲的笑了一声。
“好好好,卿本佳人,绝世而独立,行了吧!”裴钺说完后,还不忘回过身去白了青丸一眼。
许负觉得裴钺这出其不意让人看不透,猜不着的性子还真是让人觉得无可奈何又好笑。于是忍着上扬的嘴角,望着前路眼含笑意。
看着许负心情好了许多,裴钺也跟着松了口气靠在了船棚上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