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河咽了口唾沫,搓搓手,就嘿嘿笑。
平城的失利并未影响到代王进攻京城。
说句实在的,相较起京城此刻的艰险,平城这边虽然也是血染征场,可从战场人数的规模上来比,就好似是巨人打架和菜鸡互啄的差距。
同样的鲜血淋漓,看上去惨烈程度却很有差别。
代王既然陈兵京师城墙之外,就不可能还打着什么围而困之的主意。
他没有时间等,也不敢等,他必须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汴京!
大靖的精英兵力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是京畿禁军,二是边关守军。至于地方上的厢军、巡检,一是调动困难,二是本身孱弱,倒没什么好惧怕的。
如今边关的兵力基本上被契丹和西夏拖住了,代王此番倘若再能一鼓作气拿下京城,那么改朝换代,复辟前朝,将不再是梦!
反之,他这边若做拖延,谁又知道是不是还会再发生什么变故?
最重要的是,二十万大军呢,每日里光粮草的消耗就是个说出来都能叫人肝颤的数字。
代王毕竟是趁疫情作乱之机悄悄行军到汴京的,他缺乏稳定的大后方支援,真要玩围困这招,只怕还没把汴京困死,他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世事变化,总有出人意表而又不尽如人意之事。
就如代王原先的计划,他本是要等此番大疫再传播数州,使大靖州县半数陷入困境,再举代天行道之反旗。
如此大靖人心尽失,他只需趁机安抚,再一路连州带县收拢过来,形成完整后方,到时再打汴京,岂不从容?
那时也不必害怕粮草难继,人手或许也能更加充裕,对汴京,想围便围,想攻便攻,汴京成了孤城,就真是十拿九稳了。
只可恨契丹那边却不遵约定,说好了等他这边传讯过去再来扣边,结果他这边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契丹那边却已自行发兵。
更加可恨的是,凭空冒出一个什么“江神医”,居然写出一个《治疫守则》来!
有此《治疫守则》,昌平帝这边再好好推广一番,到时疫情平复,动乱止息。
契丹那边又未必一定能打下大同诸府。
再给昌平帝一些时间,等他收拾好内忧外患,代王这边的造反可就要变成一个笑话啦。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代王唯有速速发兵,拿下汴京,占据最高地,再与契丹西夏配合,或许大业功成,就在此一役!
城墙外,进攻的号角已经吹响。
既然是要全力攻城,代王便没有分散兵力。
他将二十万大军全部陈列在京师外城南熏门外。
投石机、云梯、行楼、撞车……一样样大型攻城器械被架设起来。
尤其令人震骇的,是装载在行楼上的一架架锋锐床弩。
这些床弩铁臂光寒,被高度足有四丈余的行楼高高架起来,百余名精兵爬上行楼,一同操控一架床弩。
要知道汴京的城墙也才只有三丈六尺高!
五百米外,床弩的煞气便仿佛要使城墙上的将士们心怯胆弱。
代王意气风发,肃立战车之中,亲自下令:“神弩营听令,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