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渝虽说是松了口,不再一心想着要将婴儿送予别人扶养,但终究心结难解,将孩子送往北州是必然之事。
明州至北州足足有十天半月的路程,这还是武者单骑,快马加鞭的结果。若是用马车赶路,因为孩子,速度不能过快,估摸着得要一个多月了。
不过这事倒是不急,孩子才出生,司武界的孩子再怎么耐摔耐打也不是这么乱来的。
路瑶听着自个名字定下来了,机缘巧合下还是老爷子为她取的那个名字,朝着路青舟挥挥手,再附送一个笑容,以示感谢。
至于是否会被送走,路瑶觉得,不管是送人还是送远,她们怎么也会让她能平安活下去,这样就足够了。
府尊,宗师,她对现在的这个世界很是好奇。
路瑶想要长大,然后多多见识见识这个世界。
至于血脉亲缘,无需强求,且行且看就是。
路青舟看了看垂下眼眸不看孩子的路渝,从床榻边站起身,上前从路青言怀里将向她招着小手的孩子抱在了怀里。
仔细端详了会,路青舟才开口说道:“眼睛,鼻子,嘴巴,哪哪都随你,费了这般力气生出来的,怎么就舍得送人,不觉得亏得慌吗?”
路青言在一旁重重点头,朝路渝嫌弃道:“就是,其他似你这般的高等武者想要一个孩子还没有呢,你还敢嫌弃!”
路渝收回偷看路瑶的眼神,淡了将孩子送人的心思,她反而在心底松下了一直提着的气,直言道:“……我如今心境有瑕,不将她送走,恐对她不利。我吃过的苦,不想让她也尝。”
为母不慈,于孩子便是一场劫难,路渝不想这个孩子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其实幼儿无知,不会知晓此事,找户老实人家,做平凡人家的孩子,于她更好。”
路青舟有些无奈,知道路渝的想法还没转过来。
“老实,平凡就能保证孩子无忧吗?多的是老实人打骂孩子的。路瑶是你的孩子,是路家嫡系血脉,将来便是明州少府,怎能让她流落在外。她需要接受好的教育,打好武道基础,将她送走,失了打熬身体的最佳时期,岂不是害了她。”
她看路渝还是不说话,想了想道:“嗯……,我受了秦家先天尊者一掌,暗劲难消,近几年难以动武。北州好药材不少,我正可陪着小家伙在那边休养几年。”
路渝摇头,“也罢,既然应了你们,我便不会再想着将她送予他人。不过你重伤未愈,在府内好生调养,之后多安排些州府护卫护送即可。”
“我意已决,你劝不动我。我这正好可以趁机放松放松,之后的州府公务,便交给你们俩了。”
一州府尊的血脉交由护卫护送,谁知道会进到哪个狼窟里去呢。
路青舟挑眉,看路渝一脸疲惫,不与她纠结此事,同旁边的路青言相视一眼,抱着已经睡着了的路瑶,干脆的转身走了。
路渝生产后,强撑着精神说了这么多话,很是困顿,这会却是连让自己躺下的力气都没有。
虽是气她想不开要把孩子扔了,但终究是师姐妹,路青言上前半抱着她,手抚上她的后背为她输入真元,为她调理身体。
路渝无力地靠在路青言的怀里,头枕着她的肩膀闭上眼睛。
温和的真元入体,路渝只觉更加地困顿,嗅到路青言身上的清雅香气,迷迷糊糊地想着幸好她在生产之后便立时让人给自己清理好了身上,不至于把自己的二师姐给熏着了。
数个周天之后,路青言收手,扶着已经睡着的路渝躺下,轻柔地为她盖好衾被,出门去找路青舟。
白云悠悠,惠风和畅。
再怎么样,路家的下一代算是保住了,路青言一路走着,心情由坏变好,步伐也轻盈了些。
来到明心亭时,路青舟正在沏茶,火候正好。
路青舟一点也不意外她来这里,指指对坐正冒着热气的茶杯:“长渊城覃三公子听闻我受伤,特地送来的鸣鹿茶,尝尝。”
“孩子呢?”路青言坐下,举杯饮了口。
“睡觉呢,乳母在旁看着,不必担心。这茶如何?”路青舟看着路青言喝下茶水,饶有兴味地问她。
“好。”涩,而且苦,路青言默默地把杯子往前推了推。
“呵,鸣鹿茶涩苦,但忍过以后,清香回甘,除疴去疾,蕴养内息,难得的珍品,阿言莫要嫌弃,不可浪费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