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如果听了这话,心情大概不会很美妙。
路瑶笑着点点她的小脑袋,思索了下,点头道:“看在移星这么相信我的份上,我就帮移星解决这个麻烦吧。”
江无涯愣了下,随后摇头拒绝,“大人不救她,一定有大人的理由,不用因为移星而改变主意。移星就是想去看看,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人家可不一定想要你去看。
路瑶摇头笑笑,将她按在了石凳上坐着,“在这里等一小会,等我回来。”
……
“你若想作戏,那能不能请你严谨敬业一点?”
带着一个擅长变嗓音的人来这里吊嗓子,一场大戏全靠嘴。和神情惬意的江琅比起来,满头大汗文文弱弱的中年人更想被强,迫的那一方。
这也就是欺负江无涯现在人小好骗,再过个几年,那是想都别想了。
正在凄厉惨叫的声音一顿,说话之人有些胆颤地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周围真的没看到人,两条腿抖得更加厉害了。
江琅扫了一眼简直就要哭出来的说书人,语气冰凉地提醒他:“怕个什么,继续嚷。”
“嚷、嚷什么,我、小的,小的忘了。大仙饶命啊。”
说书人终于站不住,双腿一软,跪下了。
江琅跟没骨头似的靠在被她收拾干净的石头上,不耐烦地道:“叫个鬼的大仙,到马三眼的词了。”
“我倒没想到王姬殿下居然这么接地气,还知道找艺人替你做筏子呢。”见幺蛾子当没听见刚才的话一样,路瑶的语气比她还要凉。
早知道她就不跑这一趟,让她女儿亲自来看她怎么表演的才对。
“王姬?!当今王上连孩子都没有,姐妹也都被他杀光了,哪里来的王姬!”
说书人惊异大叫,一句话秃噜完了方才醒悟过来,连忙捂着自己的嘴,瞬间就出了满头的冷汗。
完了完了,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他一定是活不过今天了!
他这破嘴,话说得这么快,不是纯粹找死吗!
江琅扫了他一眼,再不指望他的脑子,一字一句给他说得清清楚楚的。
“我要等的人来了,你赶紧用马三眼的声调惨叫几声,然后你就可以……”
说书人赶在她说“死”字之前,麻溜地磕起头。
“大仙饶命啊,小的世代都良民,没做过一件坏事,连脸都没跟人红过,是真真正正的良善人啊。”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小的舍不得死啊。”
“呵,”路瑶直接被这个总是抢话的中年人给逗笑了。
如花似玉,还舍不得死。这话若是对着男的说,他估计会死得更快吧。
这是听她和江琅都是女子声音,想要用他媳妇来给自己求饶呢,倒也算个聪明人。
“赶紧嚷,再磨蹭,我真送你去见阎王!”
“是是是,小的这就开始。”
确定自己不会真的没命,说书人的心才终于稳了些,不敢再拖延下去,按着之前说好的叫嚷了起来。
女子惊喜求救之声,恶贼痛喊求饶之声,夹杂而起。
五息之后,归于平静。
说书人忐忑不安地瞄着靠着石头看不清面容身形的女子,动了动跪着的双腿,试探着问道:“大仙,小的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江琅没有和他废话的心情,抬手挥起一道劲风,将他脑海之中关于她的记忆尽数消除,闪身到了路瑶身边。
“林瑶,帮孤给五十两银子予他。”
路瑶的回答是,
“呵。”
“到了尚福楼,孤让尚卓百倍还你。”
路瑶抬手就将一锭银子扔在了双目呆愣的说书人身前,点头道:“这个倒是可以有。”
江琅身上魔气鬼气与王气交杂相缠,时而融合时而相斥。除了她身上那一层轻纱能够贴近她的身躯而无毁之外,别的显于人前衣物饰品,都是她费力幻化出来的。
作为能够看穿她这一点的人,路瑶知道她这般做有多艰难。看在江琅能为江无涯做到这种地步的份上,她自然是选择成全。
五十两的百倍偿还,不过玩笑罢了。
“我们走罢。”路瑶扫了一眼她挽得齐整整的头发,提醒道:“你这作戏得作全面些,将头发弄缭乱,还有身上衣物,若是光彩整洁,也要弄乱。”
“想得还真周到,”江琅心念转动,将自己变幻成说书人口中女子蒙受劫难的那般形象,问路瑶道:“林瑶,你帮孤看看,可有哪里还需要改动的?”
路瑶操控着轮椅走在前面,淡然说道:“王姬殿下心思缜密,何须我多言。”
江琅莲步轻移,负手笑道:“孤看你是不敢看孤罢,林瑶。”
除了第一回见面林瑶不经意扫了自己那么一眼之外,之后能不看她就不看,真要看,就只看脸部,从不乱瞟。
她该说这姑娘性子死板,还是品性端方呢?
“王姬殿下费心隐瞒之事,我自当配合。”
路瑶面色平淡,丝毫没受她那点恶趣味的影响。
“大家都是女子,孤也不是全然无遮无掩,你无须这般刻意,你别扭,孤看着也别扭。”
江琅打小就是一堆一堆的侍女伺候着长大,沐浴更衣都是贴身侍从做的,自然不会将这个看得有多重。
林瑶能够看穿她的底细,对她来说有性命之忧。但有江无涯作为中间纽带,她们之间目前又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与生死仇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而耿耿于怀的。
路瑶点点头,笑道:“还是王姬殿下率性,是我迂了些。”
答是这么答,人却是依然往前走着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