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红玉知晓,列昭姑娘,请随红玉来。”
“有劳。”
等两人出了客厅走远了,江琅方才看向正端起茶杯喝茶的路瑶,“你是故意这么说,借机将人赶走的?”
路瑶正色摇头,拒不承认。
“我们俩说的这些闲话与人家又没什么关系,让她早些休息放松一下,怎么能说是借机赶人呢。你不要老是以恶人的心思来揣度我嘛,我可是个体贴人。”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人怎么和江无涯一样,好像变了个性子似的?!
江琅不和她吵,“行,你怎么说,我怎么听就是。不过我能问体贴人你一个问题吗?”
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点头,大度挥手,“你问。”
“你特意将人带进兰居院,是示好还是监视?”
不愧是从宫斗里活下来的人,感知就是敏锐。
路瑶将茶杯放下,笑着看了她一眼,反问:“王姬殿下如今居然这么相信我了?”
“一条船上的人,我不信你,信谁?”
路瑶对着她呵呵一笑,然后速度抿去笑意,来回指了指江琅和自己,表情严肃。
“立场不一样,所思所想便不一样,你得信你自己,可别来信我。”
相信她的人品之后,离请她做事还远么。这种事,有点苗头都得给它掐没了。
如若不然,她以后少不了麻烦事。
江琅微微摇头,叹然道:“大人可真是谦虚呢。”
“事实如此,不必客气了。我也挺累的,就不多聊,回房休息去了。”
“江无涯回来了,你不去见见?”
“她不是还要去听尚卓讲课的?”
“尚卓被我派出去办事去了,要不然江无涯怎么有空出去乱来。”
路瑶一边推着轮椅往外面去,一边给她普及起了儿童教育。
“理论知识学得再多,没有动手能力也是瞎扯。她既然愿意多出去走走,那就多给她一点空闲时间,让她多看看。亲眼见识一下人间百态,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我倒是想让她无忧快乐的慢慢长大,以弥补这五年来她受的苦难,但时事如此,容不得轻慢啊。”
江琅喟叹一声,放轻了声音继续说道:“王族子弟两岁便开始启蒙,她因为体质之故已经耽搁了足足三年。而之后不久便是时机将至之时,没那么多的时间给她慢慢成长。”
听到她话中的怅然,路瑶停下轮椅,淡然道:“宝剑锋从磨砺出,移星往日所受之苦,造就今时的不屈之心,无需同样身陷囹圄的母亲弥补什么。江琅,我今日所见之人,可完全没了当日初见时的那般肆意张扬的模样,何故?”
江琅怔了怔,仰头想想,笑了起来。
“因为我如今不是江琅,而是章临川啊。”
江琅是出身尊贵高高在上的王姬,而章临川,只是一个想要弥补亲生孩子的母亲。
“即是章临川,那便不要去烦心属于江琅所烦心的事。”
话一说完,路瑶再不作停留,直接出了大厅,去院门迎接得了跑堂告知而往这里快速跑来的江无涯。
……
听着外面孩子开心又带着克制的声音,倚坐在座椅上的江琅扶额遮眼,扬唇无声笑了一下。
林瑶这个人,活得还真是通透。
至亲之缘,是她的阻碍,亦是她的成道之机。
即使她的身躯已经没了正常人的温度,流淌着的血液也不再是热的,看着酷似自己幼时的孩子,心里也是鲜活的。
只是和大多养尊处优的王族之人比起来,她谋算得来的孩子,因为她,吃了太多的苦了。
相处得越久,江琅便越发觉得愧疚。
为前尘,亦为后事。
她想做章临川,但章临川无法救她自己和江无涯的性命。
这些时日的相处,已经足够了。
想到这里,江琅缓缓将心口的闷气吐出,起身去了声音传来之处。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便好好地珍惜这难得的相处机会吧。
“大人这次离开了好久,以后应该会在家里好好歇息了吧?”
路瑶看着拐弯抹角想要她留下的江无涯,伸手将她拉到面前,笑着说道:“我是因为想移星了,所以赶路回来看看移星。不过事情还没忙完,明天还得继续去,不能耽搁太久。”
虽然对还要离开的这一事实有点失落,但知道大人也在想念自己,江无涯忍了又忍,还是笑开了花。
不过想起她刚才说的事,江无涯又紧张了起来,连声问道:“事情很麻烦吗,大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移星能够为大人做点什么事吗?”
路瑶将急得一个劲往前凑的小个子按住,不急不缓地回答她的问题。
“我要做的事情不危险,就是有点琐碎,费的时间有点多。所以移星要好好吃饭上学修炼,保护好自己,不然我没法安心做事呢。”
“移星知道了。”被安抚下来的江无涯乖乖点头,然后想起最近做的事,突然间就心虚得不行。
夫子常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是不是应该主动向大人说一说她犯的错呢?
见小孩眼神突然就是左飘飘,右瞅瞅的不敢跟自己对视,路瑶笑着将话题引开。
“这一次出门,我机缘巧合地遇见了你临川姑姑的家人,明天我要将她也带走。移星会不会舍不得?”
正准备乖乖认错的江无涯脑子一顿,反应过来后眼睛马上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