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这,这是个什么说法啊?”我是彻底懵了,完全不懂紫苑的想法。
“你只管回去,还给他。而后,对着他说一番话便是。”
“什么话?”
“如咱家这么说便是……”
……
再次回到那地方,依旧远远看见,那乞丐老者躺在地上,依然悠然地晒着日头。
轻轻走过去,我双手捧着那包碎碗片,静静立在那乞丐老者的身前。
“前辈,小女子回来了。”
那乞丐老者似乎在小憩,听见了这话,身子微微一动,嘴角哼了一身,抬起枯瘦的手,抬了抬遮阳的斗笠,眼角的余光自破斗笠的缝隙里闪出,轻轻瞟了我一眼。
“嗯,回来了啊。女娃娃,这次倒是回来得挺快啊。怎么样?洒家托你办的事,做得如何了?”
我听了先不作声,而是轻轻屈膝下蹲,将手中的布裹慢慢放在地上,然后缓缓拆开。
“这便是小女子尽力所能做的了,请前辈过目。”
语毕,手中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布包已被拆开,露出了其中,一堆陶碗碎片。
那老者听我一说,倒是有点兴趣,于是掀起斗笠凑上来看看。不过,在看到布包中那一堆毫无变化的碎片时,立刻恼了。
“嘿!你这小娃娃,洒家原先以为你心地不错,没想到竟是成心来消遣洒家来了?!”乞丐老者不满地朝我叫嚷着,一边叫还一边甩着他那竹竿儿,敲打着地。“这不还是一堆碎碗片吗?洒家是让你把它变会原样,你却原物不动地送回来?这是几个意思?还说这是你尽力之举,这不是成心消遣是什么?”
我静静听着,待他说完,依旧淡定地对他说:“前辈,可否愿意听小女子细说此举的理由?”
“好!洒家倒要听听,你有什么理由又重新送这一堆碎碗片给洒家!若是说得鬼扯,洒家可不愿你的意!”乞丐老者倒是直接,索性坐在地上直直瞅着我,似乎是要好好看看,我如何分说。
不过,见他这样子,我倒是暗自松口气。也就顺势跪坐在地上,慢慢说道:“小女子之所以这么做,也就是突然理会到了前辈暗中告诉我的意思。”
“洒家告诉你甚么意思了?”
“很简单的意思,仅仅是两个字罢了。”我微微眯了眯眼,嘴角上扬了一点微笑,认真道:“可就是这两个字,小女子之前琢磨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原因很简单,在下所想的,是着如何挽留已逝去之物,可这世间又有多少已逝去之物能够挽留住的?这世间苍生不知,修行天道求长生之人也不知。何物值得挽留?何物又能以何挽留?仅仅是一物?一心乃至一人?可是,这生来漫漫长路,又有多少物与人为此尽是过客?哪怕即使对方不愿,哪怕即使戕害,也要挽留?可是挽留这一片光于自己,又会留多少暗给他人?在下想了很久,却是前辈所唱的长歌里,点醒了自己。前辈的歌中别无他意,皆是看破一切,逍遥醉梦、纵心于物外之意。但又如何以有此意,在下思了很久,方才明白。皆因知道了那两个字——放下。”
乞丐老者的眉头一动,轻轻呢喃了声。“放下?”
我笑着接道:“不拘于物、不困于心。天地存我,畅游世间。此番大气荡然的胸襟,若不是明知放下之理?又如何风月独赏,雨露为浴?又如何看透人心,笑识英雄?又何如千军谈笑,不逞高下?既有明白放下之理,前辈之心才会自在,不想功名;前辈之心才会快哉,不思利禄。前辈之心才会乐哉,不慕虚华。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