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我稍稍一愣,却是无奈一笑。“这个名字,倒是随意。”
女子不置可否,她云淡风轻。“凡世之物,皆不过是一场羁绊之梦。名字,自然也不例外。这多少世一路过来,名字也不知道换了多少。起的随意,倒也无妨。”
我思索片刻,终究还是轻声道:“弄不明白你的想法,不过既然遇到了你,那吾就不能这么随便地叫你。”
“你想作甚?”
“镜这个可以保留,只不过,请让吾再为你加上一字吧。”我没有犹豫,直白道。“算是于此遇见你的,一场缘分。”
女子眉头一挑,轻声道:“何字?”
“湖边相见,天地幽然。镜幽,可否?”我思量片刻,轻声道。
“镜幽?幽幽一人……”女子呢喃重复,旋即回应道:“随你吧。”
我轻轻一笑,“如此就这么说定了,镜幽。”
她沉吟片刻,蓦然扭过头看着我。此刻微风轻扬,掀起了她鬓角几缕青丝。
我看着,稍稍有些呆滞。
诚然,她的脸,就是我的样子。只不过,相比我而言,倒是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沉与苍然。好似,有些长大的我。恍惚间,倒真像是与长大的我在对话。
“寻常人见了与自己容貌别无一二的人,不说癫狂,至少是浑身不舒服。毕竟,若是对方起了歹心,取自己而代之。那,便是陷入无处可归的悲惨境地了。可你倒好,遇见了吾这么一号危险人物,非但没有想着溜之大吉,还想着给吾起名字。这一点,怕是世间再难寻见第二人了吧。”答应被我称作镜幽的女子轻声道:“是该说你单纯呢,还是该说你傻呢?”
我微笑无言,只是回应道:“对帮过吾的人,虽然做不了什么回报。但若是要随便称呼,吾就已经不自在了。对紫苑是这样,对你也是这样。”
“你倒是挺喜欢给人起名字的。只不过……”镜幽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鱼竿放在身旁。她站起身,然后转身走到我面前。“有些人,有些事,你不该以最好的善意去对待。就像,能掐断你与灵气连接的吾。”
她前倾身子,凑到我耳边低语:“还记得,那几场美景化炼狱的噩梦吗?那梦中咒怨可憎比幽冥厉鬼的呼嚎更甚百倍的那个声音。其实,就是吾啊。”
我浑身剧烈一颤,猛然间感觉全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一股由心底里升起的彻骨冰寒眨眼弥漫全身!
“是,是你!?”我做的那个噩梦里,那个狠厉阴冷的女声,那个让我视作梦魇的存在,竟然是你!?
倏然之间,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感将我深深包围。好似被人丢进了万丈冰海,四周皆是刺骨的森寒。萧杀、绝望、痛苦,几乎让我重新回到那个噩梦里。我艰难地大口喘着气,但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咽喉,就连基本的呼吸都愈发困难。这种感觉,难以想象,几乎快把我整个人都逼疯了!